“有饭吃了,以后有饭吃了。”
上梅山新安县,一处山坡上聚集了不少人,此等言语不时传出。
上峒梅山上山赶猎,中峒梅山掮棚看鸭,下峒梅山打鱼捞虾。
这是梅山人日常的写照。
这里山高林密,雨水充沛,四季分明;云雾缭绕,群山环抱之中,溪峒背山面水,板屋竹搭木建。风景如画,宛若仙境。
梅山人畲山为田,刀耕火种,渔猎畜牧;食则燎肉,酒则钓藤;视盐为珍,笃信神巫;以日月山川草木为神,以盘瓠为祖。
习惯上把有田塍可蓄水种稻的才称之为“田”,而无塍种植旱生作物的都称为“土”。
梅山人的畲田其实就是上面说的“土”。
畲田顺坡而种,不设堤埂,水土流失相当严重,实行刀耕火种之法。三年便换地,常见于游耕农业和迁移农业这种粗放型农业。
但有人聚集在这里的畲田却已成了真正的田,有了田梗。
一块块小如碟、大如盆、长如带、弯如月,形态各异、变化万千。依山就势,层层垒起,仿佛一道天梯从山脚通往天际,可称梯田。
这里既没有一口山塘、也无一座陂池,更无人工引水灌溉,依靠森林植被、土壤、田埂综合储水保水,天然自流。
至此可谓潺潺流水,四季不绝、久旱不竭,洪涝无忧。
从畲田到梯田,这是火燚燚的要求,当然也是水稻种植的要求。
畲田成为梯田种植水稻,这也就从刀耕火种的迁移农业过渡到了,铁犁牛耕,精耕细作的集约化农业了。
现在梯田里一片金黄,聚集的人正在掼禾。收割的自然就是占城稻了。
今年气温就较往年同期气温低好多,这里山又高,气温就更低了。种在梯田里的占城稻,生长周期长了好多。这里的六十占刚完熟,正是收割的好时候,九黄十收确保无虞。
一千亩秧苗,十峒按峒人口规模比例分配,苏峒分得一百二十亩,都种植在了这一片。
这里两条山脊一个凼,形成一个“凹”字。从山谷的低洼地,顺山坡一路延伸到山顶,梯田整齐如登天云梯,竟有两百余级。
火燚燚带着葛老等科研部相关人等特意来到了这里,查看占城稻的表现。
“葛老,可以确定,六十占生长周期受高温影响特别大,八十占次之,百日占影响较小。”
“家主,这六十占的产量估计要超五百斤了,火家的估计在四百斤。”
葛老看着峒民们手里一把把的六十占,稻穗笑弯了腰,稻粒色泽金黄,让人的感觉就是沉甸甸的。
“火家的已到枯熟期,收割时掉粒断穗,损失不小。收割太晚了。”
火燚燚一直过意不去,因为自己而致减产。他能想到的补救措施有三种,也在火家实行了。
一是拾稻穗,减少损失。
二是把掉落田中的稻粒当稻种,现在温度高,放水淹田,使田中水分充足,当成直播田。
三是作再生稻,利用稻茬,通过适当管理,促使侧芽萌发分蘗,进而开花结实。
“家主,老夫已作好记录,首次种无经验,下次不会了。”
其实火家众管事都劝解过火燚燚了。葛文通再次保证。
“主公仁德,有此稻,梅山旱涝保收,只要多开梯田,户户耕种,从此饱食无忧了。”
苏峒峒主苏方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向火燚燚施一礼,满脸笑意。
“好好好,高仰之田与低洼涝地有何差距?”
占城稻有人说是旱稻,有人说是水稻,有人说水旱皆宜。
“只要晒田之前不缺水,晒田后能复水灌溉一次,两者几无差距。其实只要插秧时保证水分,成活后旱涝影响小。”
苏方高兴的回答,这稻要求低,好管理。
“畲田里可有种?”
“有,有,在那边快到山顶种有几亩。”
“与梯田差距多大?”
“可能因为这里的畲田自流好,今年雨水又不错,土里并不缺水,差距不大,最多比梯田少个一两成产量。”
火燚燚一听,心下沉吟:
这里的畲田确实有些特殊。
山上到处是星星点点的泉水,哪里有裂隙,水就从哪里冒出来了,特殊的岩石土壤也能储水渗水,就算是大旱之年也从没有干涸过。
畲田因势而宜,雨季也不会因此出现急流。
这是无论旱涝土壤中都不缺水。与寻常的旱地——土不同,水分条件要好得多。
“看来占城稻只要在水田育好秧,以后水旱影响小,总体而言水田种植产量更高。”
“育秧移栽,水旱皆宜。”
“那肥瘦地差距如何?”
“不像粳稻需肥田,占城稻肥瘦皆可,收成随肥力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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