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一疫 楔子

社会延续建立改善了多少年？或许当你我可以被真正定义为人的时候，社会就已经存在了吧？

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

社会的崩塌，只需要短短的一瞬

就像是缓缓吹起的泡泡，在刹那间，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弥留的只剩下“啵”的一声轻响弥漫……

在恐慌和尖叫声中，秩序的枷锁瞬间破碎，痛苦和绝望渐渐笼罩生存的每一个角落，病毒的高速传播，人体寄生之后的生物控制，极快的变异速度，早起无法有效断绝的传播途径。

纯净者，

携带者，

感染者，

人类，黑暗至此降临，请你拿好你的号码牌开始对号入座。

为了生存，所有人都开始在苦海中挣扎。

没有人会去听那哀鸿遍野；

没有人会去看那饿殍满地；

没有人会去将那苦痛铭记；

但也没有人，会始终麻木不仁，

终将有人举起星星之火，

终将有人投身熔炉当中，

终将有人选择负重前行，

没有人甘愿牺牲，

但总有人选择牺牲。

“儿子……”

“怎么了，爸？”

稚嫩的身影，扶着锈蚀斑斑的天台栏杆，发出吱吱呀呀的不牢靠的声响，让人心里身体烦躁，但是对于他来说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伴随着赤红色的铁屑不断的掉落，被漆黑的城市吞噬，一直没有停止的吱呀声，让人很难升起安全感。让人不由得担心，是否下一刻就会因为这个孩子的胡闹而发生什么意外。

然而此刻的他却毫无察觉，只是回过头，顶着那张幼稚的脸庞和好奇的大眼，看向他的父亲。

“我又没有和你讲过，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遭受了和如今模样，近乎相似的磨难。”

“唔，什么！你要打算跟我讲故事了吗？可是还没有到睡觉的时候？不过像这样的事情本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吗？”

男孩的表情单纯又疑惑，但手上更加用力摇晃着那本不牢靠的天台护栏，让人再度心中一紧。

“……也许差不多吧，也许我们这片土地本就命运多舛。我也不是很了解过去的往事，我在电影电视中看，在书籍中阅读……”

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此刻正坐在天台上，双脚伸展着，手撑着地面，看着远方的世界，看着远方的夕阳一点点沉没，沉没在钢铁的丛林里，城市里没有亮起那些星星闪闪的灯光，甚至没有稀疏的灯火。

而是慢慢的在逐步侵蚀的黑暗当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就宛如是一只已经命悬一线的钢铁巨兽，气若游丝一般。

已经失去了奋力喘息的资格，只是小声的呜咽着，一边等待着死亡来临，一边祈求着奇迹降临。

“把手给我离开栏杆，然后给我过来。”

男人好像终于注意到了在锈蚀栏杆边不断皮闹的孩子，虽然视线依旧跟随着远方稀薄的日光，为什么转移分毫？但是沉闷的嗓音伴随着加重的语气，已经传到了孩子的耳朵里。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那个孩子只能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乖巧的走到爸爸边上，不知所措的挠着脑袋，好像在等待着训斥。

但是训斥并没有如期而至。

男人只是轻轻用手，掸了掸他身旁地上的灰尘，然后拍了拍那块地面，示意自己的儿子坐下。

孩子也很快理解了父亲的意思，生怕再次惹他不高兴，便安分的学着父亲的姿势坐了下来。

“在那个时候，我看过不少电影和书，他们讲述了这块土地在很久很久以前经历过的苦难。”

“枪炮和侵略在这片土地最为羸弱的时候降临，很多家庭像我们如今一样走散，很多的楼房像如今一样沦陷，很多的生命就像如今一样逝去……”

“那些像蝗虫一样的家伙，依旧在我们的大地上肆虐，他们侵占我们的土地，他们抢夺我们的财富；他们屠戮我们的同胞，他们侵犯我们的女性，他们摧毁我们的家庭……”

“爸爸？什么是蝗虫？”

咬着指甲，再度扑扇着大眼睛，出乎意料的，孩子张口打断了父亲的话，也打断了父亲酝酿起来的情感。

但他却依旧毫不自知的，好奇地望向正在讲述故事的父亲，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解释。

一个孩子想要的答案……

冷峻刚毅的男人，陷入了沉默，周围逐渐充斥的尴尬和沉浸融为了一体，形成了一种别样的压迫感。

又过了好一会儿……

“蝗虫，就是惦记你，抢夺你，最珍视的宝物的坏蛋。”

随着父亲的描述，孩子原本洋溢着好奇色彩的双眼慢慢的增大，愕然的神色逐渐攀附上稚嫩的脸庞，咬指甲盖的动作随即也停了下来，手指就这么放在嘴边，然后猛的，又将手收了回去，紧紧的护住自己。上衣右侧的口袋。

“那那那，然后呢……”

“然后呀！”

男人看着自己的孩子，那个笨拙又幼稚的动作，不由得让他发笑，了，但又不知怎么的，心底又升起了一股怜惜。

他缓缓的将手抬起，摸了摸孩子的头，安抚他惊愕的情绪，然后再度把视线投向远方。

“然后呀，就出现了那样的一群人，他们走在最前线，站在最前沿，用身躯阻挡炮火，用性命构建长城，用脊梁撑起家国，从那群蝗虫的手里，把大家所珍视的，大家所喜爱的，大家所宝贝的，一切一切属于大家的东西，给拿了回来，然后，大家就幸福的生活了很久很久。”

“喔～”

“那～爸爸，这一次，他们还会出现吗。”

手指头再一次被他放进了嘴巴里，并且仰着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男人没有转头，一直看着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的远方，但却又轻轻的将手抬起，把儿子放到嘴里的手拍了下去。随后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但是此刻，空气中没有再度弥漫出尴尬的氛围，只有在孩子揶揄着，不断好奇的注视着父亲身躯，他仿佛看见父亲的身体里慢慢流，露出一种色彩，一种肃穆的色彩。

他顺着父亲的视线，将自己的视线也投向那一片黑暗当中，隐约的，他终于发现了远处那个特殊的建筑依稀的轮廓，他认识那个建筑。那是他曾经学习过的学校，他在那里呆了两年，在那里上课，学习，玩闹。

他想起了，他上课时调皮的用手，去揪前桌女孩的头发；想到了他同桌的女生，在他桌子上画着三八线；想到了，他下课后和那群男孩，在那里讨论到底哪一个英雄更强。而就在他的幻想中，父亲的声音传入了脑海，一字一句，比训他时还要沉重。

“他们曾经在过，他们现在也在，他们一直都在……”

“啊？那爸爸，他们在哪？”

“他们无处不在，你爸爸我，也是那样的人吧。”

他抬着头，听着父亲说着不明所以的话，他终于确定了父亲的视线。

因为他看见了父亲漆黑的瞳孔。

看见了漆黑的瞳孔里的红色。

那是学校里，

那面红旗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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