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明明记得自己是要做昏君啊 御犬签公

南平侯是武将，再加上天下已经太平许久了，京营需要处理的事情就变得越来越少了，任务当然就没有那么沉重。所以他们不像是文官，每次退朝还得到馆所继续办公处理今天的文件，他们武将洒脱的很，下了朝一商量谁去值个班就行，剩下的人回家继续潇洒就行。平常的日子，平南侯是愿意去军营值班的，因为他不像是后来提拔的将军，他是跟随先皇打了半辈子仗，军营才是他喜欢的生活气氛。但是今天，他退朝之后便回到了家，其他京营的将军也都理解，家逢喜事嘛，揶揄了他两句有人顶个班也就散了。

退朝回到家的南平侯迫不及待的准备和儿子分享这份喜悦，但是发现他的宝贝儿子并没有在家。他只能将这份喜悦说给他的夫人听，妻子非常高兴，大赞他的能力出众，当年真是老娘慧眼识珠，才会嫁给你。

直到晚上，签公子才从风华场所扶着腰回来，他的心是在姑娘那，但是他的身体实在是不允许他在那过夜。腰子都已经是抽搐的疼，感觉是要断了一样，这回可不仅仅是进入圣贤模式，他的眼中还看到宇宙运行的真理了。现在让他推导一加一为什么二，他都能写几步。

刚跨进家门，签公子就发现自己的老父亲已经在门口等待，看样子已经有许久了。自从过了十岁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道这样的待遇了，这一刻他又重新感受到了父爱如山，也开始隐隐的为自己辜负了父亲一片期望而感到愧疚，这一想腰就更痛了。

“儿啊，你这一天跑哪去了，我这儿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在等着你呢。”

“什么好消息？难道我要换个妈了吗？”

“说什么胡话呢？”南平侯赶紧捂住自己儿子的嘴，让他不要在瞎说话，虽然他夫人的房间离门口还有两个院子，她根本就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但是一听到他的名字，平南候就感觉后背发凉。

签公子挣扎的逃开父亲的手，“老爹，你怕什么，儿子我支持你！”

“你支持顶个屁用，你先顾好自己，想想等会怎么跟你的母上大人解释一天没回家的事情，再来说我吧。”南平侯丝毫未动摇。

“好了，少说那些废话，你跟我到书房，我有事要跟你说。”

签公子吊儿郎当的跟在他父亲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书房。

虽然南平侯家说不上事书香门第，但是至少也算是焚书坑儒了，满屋子的书，大多两人都没有看过，倒是平南侯的妻子，签公子的母亲常来书房看看书。

“看到这本论语就让我想起自己小时候读书的感觉。”

南平侯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先是感叹一句。

“亲爱的父亲，冒昧的提醒您一下，那本似乎是中庸。”签公子不合时宜的低声说道。

“哈……我能不知道他是中庸？我就是想考考你，看看你这两天学业有没有落下。行，既然知道他是中庸，就说明学业没有落下，父亲感到十分的欣慰啊。”

“呵呵。”

南平侯绕到书桌的后面，在那把太师椅前坐下，签公子坐在书桌的对面的一个圆凳上。坐下的同时，两人的话语没有一点征兆的戛然而止，他们都知道接下来才是这次谈话的主题，之前的玩笑话都是开胃菜。签公子更能懂得，因为这是自己父亲为数不多的找自己单谈的情况。上次单谈还是因为科举的事。

“今天早朝皇上提到你了”

“嗯。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挨批了？”签公子没觉得意外。

要是没提他才是意外呢，出来的这几天他也不是白去鬼混的，京城的风声他已经听了许多，大多的大臣对于镇抚司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意见。而意见的爆发毕竟会由一个提出抓人事件的人引发，而这个人一定会是自己的父亲或是其他利益受损的人。作为事件的中心人物，自己一定会被风暴甩出当做一个典型。

“恰恰相反，圣上给你谋了个差事。让你去当京城市集的税官。”南平侯高兴的说道，比自己升官还要高兴。

签公子听后也是十分高兴，但是没几刻，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南平侯看着自己儿子诡异的表情自己的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怎么了？”南平侯问道。

……

“没什么，税官挺好的，您儿子也是马上要当官的人了。”

沉静了片刻，签公子回过神来，又开心的说道。南平侯看着孩子高兴自己也跟着开心，脸上的笑容又重新的浮现。

两人又聊了几句今后的打算，签公子一句累了想睡结束了这次夜谈。两人都是十分欢快的走出书房，只不过一个是真欢快，另一个是装欢快。

回到自己房间的签公子，把门好好的插上，瘫坐在屋子里的小凳上，也顾不上腰疼，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的消失，甚至还有些丧气，眼神有些呆滞。

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让他当什么税吏，他不相信皇帝不知道他欺诈百姓，隐秘税银的事。当初锦衣卫的调查他可是见识过的，况且如果没有证据他们敢把自己关了那么长时间。正常这些东西都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为什么皇帝还敢用劣迹斑斑的自己，难道圣上就喜欢用烂人？签公子立马甩甩脑袋，把自己这个愚蠢的想法抛出脑海。

怎么可能，就光从西北传来的消息来看，京城的那些公子爷哪个不是被整的凄凄惨惨的，西北赈灾的形式不能说是大好吧，但是怎么也能说是比以前强太多了。至少官员们都不敢伸手了。如此的识人手段怎么不可谓是火眼金金，之前从未做过内政的人刚转到内政方面就能干出一番不错的成绩，难道这种用人是随心所欲的瞎用吗？

他不相信。

他转而躺到床上，继续思考这次任用背后的意味。望着房梁，虽然你身体十分的疲惫，但是还是始终都睡不着觉。

可以肯定的是，圣上这么安排肯定是有他的打算的，甚至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他思考着自己身上能够被利用的点，好像除了南平侯的世子外，剩下的根本就不能让皇帝瞧上眼吧。可是这世子的身份放在这个税吏的身上又有什么作用呢？难道这是变相的在拉拢南平侯成为皇派的人物？毕竟自己的父亲在京营中还是拥有实权的，只是这在平常人的眼中看起来高高在上的权力，在皇帝的眼里真的重要吗？

换谁不还是皇帝一句话的事。这朝政还没有乱到皇帝无法掌控的地步吧。

那还有什么？恐怕就只有同为臣工这一层上面的利用吧。

同层之间的利用……他逐字回味这个在分析中抓住的关键。

忽然，签公子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想通了！皇帝这次任命的意图他想通了！

以往的税官都是科举上来的精英，皇帝为了财政大权独揽，都会选择那种没有身份背景的普通人成为税官，来收取相应的税额。但是这种做法就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当皇帝对财政的注意力减轻时。作为没有背景的平常人家的税官无法应对如狼似虎想要瓜分税银的各地官吏们。

而恰恰官宦出身的签公子能够弥补这个缺点，同时他还有把柄在圣上的手中，这次放他出来就是废物的再利用，如果做好的就是废物加工，如果做不好就是废物回收。他无论怎么做都跑不了，责任从他没上任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无论是什么结果，追责他都跑不了。现在的他就像是跟税银绑在一起的蚂蚱，已经跳不出去了。

同时皇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让他成为市集税关门前的一条狗，看来圣上对整顿税收风气的决心还是很大的。

签公子并不介意做皇帝的狗，再怎么说那也算是御狗，只是突然明白自己捞不到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常年的习惯被突然要求矫正，心里总会觉得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