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越来越好,神秘的北潇蕉客的名气也越来越大,猜测也越来越多。特别是待字闺中的少女,黄天白日都做着才子佳人的美梦。有几户大富之家的管家丫鬟更是上门询问,却一一都被鹅黄生硬地挡回去了。
这日楚轻侯无事闲逛,不知不觉来到鹅黄的撷芳斋。人不少,鹅黄裹着小可爱的碎花围裙,蝴蝶般穿来绕去,把个少爷撩得眼都直了。
正欣赏之间,街口过来三四个年轻书生模样的人,带着十来个随从。一进店那穿黄衣的就开叫道:“掌柜的在哪?”
鹅黄应道:“我就是,几位是买书还是......”
“买什么书!告诉你,摊上事儿了。这《西游记》明明是我们闫少写的,你偷就偷了,还敢来卖?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鹅黄辩解道:“不可能,我看着我们少爷亲手写的。是不是弄错了?”
黄衣人摇着折扇,围着鹅黄转了一圈道:“错了?这书闫少写下整整五年了,我们已烂熟于胸倒背如流。舒兄,露一手,要不大家以为我们欺负小姑娘。”
那舒兄见人越聚越多,兴奋不已。“姑娘,你随便说一回,我给你背出来。错一个字算我们瞎说;否则嘛,就是你偷窃。”说完转头向歪坐着的白衣人道:“闫少,这样可行?”
这阵仗不一般,必定是有备而来。鹅黄有些慌了,忽看见少爷悄悄立在一旁不动声色,心中一下踏实了。“来就来。第八回。”
“第八回,我佛造经传极乐,观音奉旨上长安......”
“第五回,乱蟠桃大圣偷丹,反天宫诸神捉怪......”
一连背诵四五回,一字一句,果然丝毫不差。楚轻侯听得也暗暗佩服,这丫的记性可真不是盖的。
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指责鹅黄手段卑劣。
“没话可说了吧。来呀,封门!”
“慢着!”楚轻侯走悠悠然走过来,“闫少是吧,在下尚有不明之处,还请赐教。”
“你谁呀?敢庇护这小贼,助长不良之风,信不信抓你见官?”闫少一脸轻慢,当头扣上一顶帽子。
“闫少莫急,在下楚轻侯,撷芳斋当家的。”
“哦,你就是那个北潇蕉客?抓的就是你!给我上!”
几个随从上前就要拉扯,楚轻侯手一挥,只听见哎哟哎哟声,一个一个横七竖八倒地直叫唤。
闫少顿时气焰矮了三分,仍然梗这脖子道:“我乃从七品协律郎,你敢袭官?”
“不敢,只想解答闫少的疑惑而已。”
楚轻侯对着围观者道:“这样,在下和闫少一同给大伙儿背诵,从第一回起,谁慢谁错的多就是假的。大伙儿说是否公平?”
“公平!”看客们异口同声的起哄。
闫少心虚,粗口都爆出来。“背个屁!我自己写的,不耐烦背。”
楚轻侯也不勉强,将首回流水般背了一遍,无一字差错。接着道:“闫少,如此想你也不服。告诉你,此书目前虽只售卖三十三回,可在下的纲目有一百回,现在就可以送给你。第三十四回,魔王巧算困心猿,大圣腾挪骗宝贝;第三十五回,外道施威欺正性,心猿获宝伏邪魔......”
说道七八十回,在场的人都信了。闫少回过神来,强辩道:“这也是偷的。今日不和你一般见识,咱们走着瞧!”
鹅黄十分得意,挺起小身板道:“别呀,小女子等着封门呢。”
哄笑声中,一伙人灰溜溜跑了。鹅黄向少爷竖起小小的大拇指。“牛!”
闹剧收场了,可鹅黄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原来北潇不但文笔了得,还是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消息在坊间疯传,撩动了大把闺秀碧玉的少女心,现在竟然直接上门提亲,媒婆一茬接一茬,唇舌杂碎唾沫横飞,搅得鹅黄心烦意乱,后来干脆吃起醋来,什么招蜂引蝶、冤家、负心汉都骂将出来。
楚轻侯装聋作哑,被鹅黄逼着陪了两天才算是解脱了。
萧渐隐仍在观星台上看鱼。云在天、赵长庸侍立一旁。案几上摆放着抄录的《师说》、《西游记》,以及几盘干鲜果品。
“有意思,即兴成文,论理深透,算得上薄有文才。云在天,你说说,高台擂鼓,闻声百里什么意思?”
“陛下,微臣一介武夫,请恕解说不来。”
萧渐隐走向案几坐下,“赵长庸,自个儿偷乐什么,说出来听听。”
“其实陛下心中早有答案,只想考较考较老奴而已。据老奴看来,鼓声‘扑通’,似是‘不通’之意;声闻百里,谓鼓声之大,合而为‘大不通’也。”
“听见了吧云在天,有勇无谋,是为将,文武双兼方为帅。多读点书吧。”
“是,陛下。这几日微臣也看《西游记》,文辞虽美,其意却有大不敬之嫌。”
“哦?怎么个说法。”
“唐僧师徒西行,沿途屡遭凶难,而作妖作怪者大多存在仙界背景。行者降妖除魔,岂不是和佛祖、玉皇大帝对着干?若是臣被人欺负,让陛下情何以堪?”
萧渐隐呵呵一笑,道:“天地人神鬼,蠃鳞毛羽昆,皆各有其路数。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朕懒得说你,下去吧,让赵长庸给你讲讲。”
两人沿阶下台,云在天问道:“公公,还请指点。”
“云统领面前,老奴哪敢指点。陛下之意,狮犼之妖,象鼠之怪,岂是平白下落凡间?佛、帝授之矣。其一,西取真经,劫难考量必是应有之义;其二,你看这些妖怪无一丧命,金箍棒下,总有人来说情,说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这也正是那小子的高明之处,让你无从拿捏。”
“在下明白了。请问公公,协律郎闫诗礼大闹撷芳斋之事,在下该如何?”
“观而不动为好。唉,闫石人自诩聪明,教出的儿子可差点火候啰。”
“多谢公公。不过还有件事不知需不需要禀告陛下,我发现这小子有个嗜好,老往花满楼跑,三天两头的,次数可是不少。”
“这个老奴不知。云统领自为之。”
赵长庸回到台上,萧渐隐倚栏伫立,一阵凉风吹进来,忍不住咳出声来。
“陛下!起风了,请保重龙体,回去歇着吧。”
萧渐隐好像没听见,问道:“赵长庸,云在天你怎么看?”
“老奴揣测,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好,只要不自作聪明,朕就不累。哦,你告诉魏无牙,所请照准。”萧渐隐望着城中烟雨迷蒙,喃喃自语道:“人生无常,万物有尽,眼前江山,朕是看一次就少一次了。”
离春闱还有两个多月,楚轻侯没打算作什么准备,整日里仍是写书、习剑或练功,空闲之余,常也看看娘留下的东西。
玉珮的符文钻研不断,却仍是看不明白,只好仍然置之一旁。
楚轻侯突然记起,到京多日竟然忘记了去梅花岭,不如今日趁闲一行。
城外三里处的梅花岭,就规模而言其实算不上岭,仅仅由五座土丘组合一起而成,因形似梅花而名。坟墓不大,枯草覆盖,一块无字碑前,香烛残留甚多,应是不少人前来祭奠过。
楚轻侯焚香酹酒,三拜而祭,忽然想起西湖边上岳王坟。心中默默道,将军放心,晚辈定当查明真相,为你和北潇铁骑洗刷冤屈,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每次想想那篇《论兵事疏》,楚轻侯都会热血沸腾。不绝杀敌之志,长怀爱民之心,才是真正的男儿。
“世之毒者,蛇蝎蟾蛛也,凶者,虎豹豺狼也。然烽烟弥境,两军相接,犹甚二者之凶毒......天子按剑,伏尸百万,匹夫失其身,国家丧其元。不曾见,彻夜雪光寒刁斗,荒野战骨无人收,爹娘倚门盼嘶马,闺阁月断更漏长......是故也,庙堂之高,莫轻言战,当存惜民拳拳之心......苟倭敌敢蓄不臣以犯吾境,小子愿提一旅之师,陈弓控弦塞上,放马踏遍胡山......如此,则大幂幸甚,民亦幸甚!”
风大起来,不知什么时候,身后不远处,一人迎风站立。
“站着不累吗,林少爷?要杀我就动手。”楚轻侯早已察觉,头也不回道。
“哼,今日你有事,我不杀你,让你多活一天。”
“多谢林少爷的讲究。”楚轻侯缓缓站起,看着这个曾经锦衣玉食的少爷,竟如一只瑟缩的草鸡,不觉心中好笑。
“林牧青,我就不明白了,你我之间有多大的仇恨,硬是追着我不放。”
“我不管,反正山庄没了,师父也抛弃我了,如果不是为杀你,世上早无林牧青。”
听到这天下最新鲜的逻辑,楚轻侯忽然觉着眼前这倔强的少年似乎有些可爱了。
“随你。要杀我可以,但命得比我长。看你这样,三斤的菜刀都拿不起,先找个地方养好力气再来吧,我等着你。”楚轻侯将一锭银子放在地上,回头走了。
林牧青木立原地,望着地上的银子纠结如麻,终于掉转身子,走入深冬凛冽的风中。
吕不为的银庄筹备进展顺利,锦鲤街口盘个了铺子,“吕记通汇”的招牌金边镶饰,红绸装面,挂将起来极是堂皇气派。楚轻侯连夜会了魏无牙,细细商议了一番。
开业当日,鞭炮齐鸣,人山人海。铺子里三十万两银锭白晃晃堆列,门外吕不为新衣新帽,满面红光,左右招呼。
楚轻侯和吕不为约定,自己不出面,里里外外一切由他操持。所以当日带着鹅黄,只远远地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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