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攻略之惜玉传 第九章：妥协

“公子，咱们还要赶去赴宴，不宜在此处多做逗留。”

两人身后，那辆马车又驶了过来，从里面探出一张皮肤黝黑、不怒自威的脸。

陈子寻听到他的声音，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最终又恢复如常。

“姑娘把伞拿去吧，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他将手中的伞塞到何惜玉手中，轻轻一跃，便跳上了马车。

眼见马车越行越远，何惜玉也不多留，转身离去。

……

皇宫内，今日一片喜气洋洋。

周皇设宴，文武百官及其家眷自然不敢懈怠，早早就进了宫。

陈子寻一行的马车停下时，已经有一道娇俏艳丽的身影等在殿外。

此人穿着一身粉红长裙，头上别着各式精致名贵的首饰，一张脸明艳如花，比太阳还要耀眼几分。

“子寻哥哥！”

见马车里的人下来，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两步就迎上前去。

可陈子寻却是避开两步，疏离地行了礼。

“福安公主。”

语气生硬，不带一丝感情。

周淑筠愣了愣，有些委屈：“没想到许久未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陈子寻紧抿着唇，也不反驳，径直往殿内走去。

他是陈皇送来的质子，这两年周陈两国战事不断，所以周皇对这个敌国质子也没什么好脸色，接受了他的行礼之后，便将人安排到了最不起眼的角落位置。

陈子寻倒也不在乎，一个人默默坐下，闷头喝着酒。

宫宴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开始。

帝后二人只简单地招呼了两句，便不再多言，任由歌姬舞姬上场助兴。

宫里的这些歌舞姬都是精心培养过，一上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其他人都在感叹歌舞的精彩，可福安公主周淑筠却显然没什么兴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落在对面男席上的陈子寻身上，片刻都不曾离开。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一直闷头喝酒的陈子寻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

目光相交，周淑筠暗送秋波，可陈子寻眼底却是一片平静，不起半分波澜。

他移开了视线，定定看向宫殿中央风情万种的舞姬。

一舞跳完，大殿内掌声四起。

周皇亦是大乐，随后又眉毛轻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猛的射向坐在角落的陈子寻。

“朕刚才发现陈皇孙似乎一直在盯着场中那位领舞的舞姬看，想来定是极为喜欢，不如……朕今日就在这里做个主，为你们二人赐婚如何？”

此话一出，场中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陈子寻就算只是个质子，可也是陈皇的皇孙，给他和一个舞姬赐婚，这几乎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就在众人以为陈子寻定会当场反驳之时，反倒是那舞姬先跪了下来，不住磕头。

“求皇上放过奴婢，奴婢不愿嫁给一个地位低下的质子！”

她声音不小，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顿时哄堂大笑。

反观陈子寻，倒是一脸云淡风轻，不见任何愤怒之意，就像刚才那句话与他无关似的。

“放肆！”周皇佯装发怒，“陈皇孙再如何也是陈国的皇族中人，怎轮到你一个舞姬贬低?还不快退下！”

那舞姬又磕了几个头，匆匆退了出去。

“既然她不愿，那朕也不好为难，这场指婚就此作罢吧。”

周皇扫了眼陈子寻，眼底隐隐闪烁着戏谑的光。

既然陈国要派人来给他不痛快，那他就让陈国的人不痛快！

然而，陈子寻的表现却很让他失望。

明明已经被羞辱得没了半分尊严，可他仍旧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坐在那里，不见丝毫窘迫。

只是这样的平静，在下一秒终于有了轻微松动。

因为大殿外，响起了太监尖锐的嗓音：“陈国使臣到！”

只这一声，便让整个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

陈国使臣到达陇西的事儿，不少消息灵通的官员已经知晓，只是所有人都很好奇，陈国在这个时候派人来，到底所为何意。

那太监的话音刚落，陈国的使臣就已经进到殿中，给皇帝跪下行礼。

“平身。”周皇的脸沉了沉，明显是不待见对方，“你们陈国此次派人前来，是有何事?”

那使臣答：“我们陛下听闻周国的福安公主聪慧伶俐，因此派臣前来，为皇孙求亲！”

殿内所有人几乎是下意识就把目光投向了陈子寻，但很快又移了开。

既是质子，那便是陈国那边已经放弃的孩子，陈皇自然不会为他求亲，想来这使臣口中的皇孙应是陈国的另一位孙辈——陈子昂。

周皇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福安公主也是满脸恐慌。

可她只是一个公主，在这种场合下，根本没有她发言的份，只能不断向父皇投去求助的目光。

周皇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此事事关重大，还需朕再多考虑几日，既然使臣到此，不如就先留下来，和我周国百官一起饮宴如何？”

那使臣倒也没推拒，恭敬的行了一礼，走到周皇给他安排的位置上坐下。

宴会继续，可周皇却没了再待下去的兴致，随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带走了丞相周迎。

御书房内。

周皇正满脸铁青地来回踱步：“那陈老贼此番派使臣过来求娶淑筠，只怕是用心不良！可如今陈国势力强大，要是不应下这门婚事，他们岂不是又找到了交战的借口?”

“这……”周迎沉默半晌，劝道，“依微臣看，皇上不如接受这门亲事。咱们周陈两国小战不断，此时答应和亲，兴许能缓和缓和局势，再者，福安公主嫁过去，正好也能助咱们挑拨陈国皇族内斗。”

……

天色渐晚。

草屋内，王婶刚将熬好的一锅粥端上桌，便听得“嘭”的一声，大门被人狠狠踹开。

“惜玉小姐……是惜玉小姐回来了吗？”

她摸索着走到门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说！何惜玉那个贱人在哪儿！”

此时站在门口的，正是来找何惜玉兴师问罪的吴猛。

他一脚踹开王婶，径直进了屋。

王婶本就年岁大，又是旧病未愈，被他这么一踹，直接重重摔到了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来。

她看不见，但心里却是恐慌到了极点：“什、什么人?为什么要闯到我家来?”

吴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何惜玉的身影，顿时勃然大怒。

“敢躲?呵，我砸了你的住处，看你还能躲哪儿去？”

他发泄般的嘶吼着，将桌子椅子全部踢翻，还觉得不够解气，又将灶上的锅碗瓢盆都砸了个稀巴烂。

王婶趴在地上，不停掉眼泪：“别砸了，求你别砸了！”

那些可是她全部的家当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跪爬了几步，伸手摸索着抱住了吴猛的小腿。

“你要是再砸，我就去报官！”

她本是想吓唬走闯入家中的贼人，却不想这么一闹，彻底激怒了吴猛。

他冷笑一声：“报官?我让你报官！”

随即，他脚上狠狠一蹬，一脚踹向王婶心口，直把她踹出去好几米远。

落地时，王婶干瘦的身躯正好砸在屋中的柜子上，因为力道太猛，这一砸，直接把柜子掀翻在地。

“着火了！”

门外守着的将军府侍卫眼睁睁看着柜子上摆放着的油灯滚落在旁边的木柴堆上，失声惊叫。

这间草屋本就狭小，如今起了火，瞬间烧成火红一片。

吴猛惊了，顾不得再发脾气，一个箭步就冲出了草屋：“走走走，真是晦气！”

火越烧越大，却没有人再去管还躺在草屋中连爬都爬不起来的王婶。

何惜玉回来时，草屋已经彻底被烈火吞噬。

“王婶！”

她撕心裂肺的叫喊，发了疯似的想要往屋子里冲，可却被前来围观的好心百姓拦住。

“别去了，这火烧了这么久，里面的人肯定早没了！”

她脑子“嗡嗡”作响，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她再也站不稳，瘫软在地上。

“王婶，怎么会这样……”

何惜玉痛苦的抱着脑袋，无助得就像个迷路的孩童。

在声声抽泣中，大火终于被雨水浇灭，留下的只剩一地废墟。

她跌跌撞撞的冲上去，双手不顾脏污，奋力将杂物拨开。

也不知挖了多久，一具被烧焦得蜷缩成一团的尸体呈现在眼前。

“王婶……”

何惜玉颤抖着声音，伸手抚上那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悲痛欲绝。

为什么……为什么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弥补灵欢的机会，却再一次害得别人家破人亡……

她就那么孤零零趴在废墟上，肆无忌惮地哭泣，像是要把这一生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一道带着安慰的声音忽然响起。

“人死不能复生，你再哭下去，她在天上也会不得安宁。”

她身子一怔，回头望去。

“跟我们回去吧，之前的约定，你还没有兑现。”

柳泊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叹息一声。

何惜玉没有理他，只是死咬着嘴唇，倔强地别过头。

“何姑娘，今日的大火绝不像偶然，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你要是想替大娘报仇，和我们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上官仪平静地陈述事实。

她终于闭上了双眼，向命运妥协：“好，我答应你们。”

另一边。

吴猛上门放火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吴将军的耳朵里。

“去，把事情给我处理干净，确保不走漏半点风声！”

他吩咐过来报信的侍卫，随后直接怀着满腔怒火去了吴猛所住的院子。

吴猛自知闯了祸，早早就躺进了被窝，为的就是躲过父亲的责罚，可千算万算，他还是低估了他父亲的怒火。

于是，他堂堂府里的大少爷，就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被吴将军从被窝里给揪了出来，指着鼻子痛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