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谣 第二十一章 故人归来

陈青山想要追上前去问清楚，这首歌谣是永县独有的吗?当年那只常家军中是否有一个姓陈的人呢?自己的母亲是否也像这个中年妇女一样照顾着家里的老人呢?还是说早已经不在人世。陈青山一时间心乱如麻，思绪纷飞。直到拄着拐杖的老人叹息一声说道:“可怜钦娘了，是一个好人呐!”，陈青山才从思绪里抽离出来，更察觉到在巷子那头有一个男子正在用一种晦涩难明的眼神看着自己。

陈青山记住了这条巷子，钦娘，永县这几个关键词，等到此间事了让山上帮忙查一查，自己完成任务后再来拜访一下。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陈青山暂时摁住内心想要问个清楚的冲动，朝拄着拐杖的老伯道了一声告辞就离开了。

巷子那头的男子看着陈青山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自己近日来接连几场厮杀让他对有武功在身的人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只是看他看向钦嫂的眼神没有丝毫杀意就暂日放心了，不知道他是那方势力派来的探子还是那位幸存下来叔伯的子侄?等到后面有精力了再慢慢去探究吧!

钦嫂扶着老妇人刚走巷子这头，眼睛一抬便看到站在巷子口的男子下意识得看了看四周又揉了揉眼睛，才声音颤抖着不太确定得问道:“小战?是你回来了吗?

“是的，嫂子我回来了。”男子点了点头，声音也有些哽咽。

“快，我们回家说!。钦嫚抬手摸了摸眼泪说道

“好。大娘我们回家了。”男子上前在另外一侧扶住老妇人。

老妇人不知道是认出了男子还是恢复了清醒，说道:“好好好，回家了。

男子忍不住询问道:“大娘是什么时候成这样的?”，显然在他来之前已经了解了老妇人的状况。

“自那日长安城破，常将军身死，常家军覆灭的消息传来。老夫人便痛哭了几日，之后生了一场大病。等病好之后就落下这毛病，意识清醒一时糊涂。”钦嫂回答道。

两人将老人搀扶回了房间，才来到院子里坐下。钦嫂取了一个粗碗给男子弄了些水，端来说道:“家里待客用得茶叶完了，还没顾得上去买。就先委屈你喝点水，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你呢。

男子自然知道嫂子不是茶叶用完了，而是根本买不起茶叶，低矮的士墙，三间旧房子还是当年宋大哥出征时样子，这些年嫂子肯定和大娘过的不容易。

女人本来可以回老家，老家熟人多可以帮衬，娘家爹还有一个秀才身份，怎么也比现在过的好点，可是她一直在想如果万一男人运气足够好，可以从死人堆里爬起来。到时候他回来看不到自己和老娘会着急的，为了这个万一她等待了一年又一年，足足等待了二十年，今天无论如何得问个清楚，给自己这二十年得等待一个结果。

“老宋他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女人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男子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宋大哥生前经常跟我们说，村里人说自己上辈子不知道积了多少的德，才能一个糙汉子娶了秀才家姑娘为妻。为这他可没少请同僚喝酒，但是每次喝酒都可以看出来宋大哥是从心底高兴。可是那日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义父在中军大帐被刺客杀害，我们都觉得这是那些反贼放回来扰乱军心的手段。等到我们杀退眼前的敌人。回到大营见到义父尸体时才知道是真的，然后紧接着传来粮草被反贼所劫的消息，我们带领的本就是临时从各地抽调而来散兵，这两个消息一传出来顿时间军心涣散，反贼趁机出城反攻。我们拼死抵抗也终究是于事无补，很快就死伤殆尽了。

宋大哥说是自己没保护好义父，生前没保护好死后决不让义父在黄泉路上孤独。让我找机会活下来，只有我活下来就有火种在，常家军就不会散。并让我有机会转告你，说他宋大头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娶了你，最对不起人也是你，如果有下辈子就那里也不去了，就给你当牛做马。然后宋大哥就守着义父尸体战斗到最后一刻，我也杀红了眼睛，不知道杀了多久，杀了多少反贼，可他们怎么也杀不退，一波又一波冲上了，直到我失去了意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长安城已经破了

。我想杀回来一死了之，可是拼死救下我的叔伯们告诉我，长安破了，常将军死了，老宋死了，很多人都死了，就我们还活着，不是我们怕死，而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人活着来做，不然就真的是失败了，常家军才算真的完了。

于是我们四处打探想要寻回义父和宋大哥的尸骨，可是那场战斗太惨烈了，根本找不回来了。于是我们改名换姓悄悄南下，联系昔日旧部以及心向朝廷的忠义之士，足足二十年才成功更换面目在南方一带站稳了脚跟。嫂子，你相信我，义父的仇我会亲自去割鹿山报的，宋大哥及诸位兄弟叔伯的仇我也会向赵姓皇帝报回来的。终究有一天我们常家军会再次将马蹄踏进长安城中，让这群反贼付出代价。

这二十年来无论遭遇什么她都习惯藏在心里，不让别人看出来自己的脆弱。可是看到二十年前的半大孩子活了下来，还变成了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再想想自己家那口子再也回不来了，还有那些熟悉的面孔，叫嫂子的，叫弟妹的，都永远得埋骨徐州城外了，再也回不来了。钦嫂终于忍耐不住哭出了声来，似乎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全倾诉出来，

看着钦嫂痛苦的样子，男子也心中凄然。脑海里回荡着一个温柔的女声，“常战常胜，寓意很好呐。战儿好好跟你义父学本领哦，等到将来胜儿长大后你们就能兄弟联手了，只是希望到时候能有个太平天下，你们两兄弟一个做大将军，一个做承相。

接着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充满着威严说道:“我的儿子，做什么文臣，将来你们两兄弟一个北逐胡人饮马瀚海，一个南驱蛮夷马踏南海之滨。到时候我常家列祖列宗估计在地下都能高兴的要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