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恋爱游戏的我日常be 第四章

林月染半靠着床，似是还没有适应。她听到我的脚步声，才如梦初醒：“我头有些疼，好些事情记不清了。你可以告诉我吗？”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我不由得放松了心神。

这位玩家明显年龄尚小，她在庭院里玩耍，看到只冬日的残蝶都会开心地跳起来。

腊八那日，俞沉浑身是血地倒在丞相府门口可把她吓坏了。林月染的指尖掐红了我的胳膊：“快，春檀，叫几个小厮把他扶进去，然后去找郎中。”

我蹲守着熬着药，不一会儿就开始发呆，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似的。“春檀，你最近的话是越来越少了。”秋霜送饭过来的时候这样说，她摸了摸我的额头，“是不是太累了？”“有吗？”我疑惑起来，我以前很活泼吗？

好像游戏每结束一次，我的心里就缺了一块。“大概是时间太久了。”我想得抓紧了。

这次的进展异常顺利，林月染从梯子上掉下来落到俞沉怀里，她的脸红成了番茄色。林丰的训斥也没能让她移开凝在俞沉身上的眼睛。

“父亲要罚他，就先打死我！”林月染字字铿锵，侯在边上的内侍张德全脸刷得白了。“不知廉耻！我回头再罚你。”林丞相赔着笑脸把张内侍迎了进去。林月染深情地看着俞沉，我本该高兴的，可我看着那块纯黑的玄铁面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除夕夜，秋霜明明说好了不喝酒，还是醉醺醺地回来，她抱着床头憨态可掬的小老虎玩偶，叽里咕噜地说着醉话。

“这是什么？”我费了些心力帮她收拾好，抬头瞥见了瓶中插的紫色小花，往门口望去，没有外人的踪迹，“这个季节，还有花开吗？”我把它取出来，本来摆在花朵上就岌岌可危的银币掉了下来，在屋里叮当当滚了大半圈。我想起来了，我从衣服内袋里取出一直贴身收着的银币，又把新的一枚拾起来：“老板突然良心发现了？”

我怎么忘了给秋霜提前熬好醒酒汤呢，明明知道剧情的。

后来每日我都能在瓶中发现一朵小花，橙的黄的蓝的紫的轮了个遍，良久没有接触新鲜事物的脑子也活泛起来。我存了个私心，没有将这个bug上报。“应该只是布景有了变化吧。”我说服自己。

元宵佳节，宛城办了盛大的灯会，林月染叫上我和她出去逛逛：“你最近好像变傻了。”她点了点我的额头，“喏，这件衣服送你，我没穿过的。”“多谢小姐。”靛色的春衫，裙摆绣了许多五瓣白花。

“阿俞！”林月染走出家门就甩开了我的手。黑衣少年抱剑站在不远处，璀璨灯火为他镀上一层暖和的光辉。

“我要画两个糖人，一个他，一个我。”林月染跟小贩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阿俞阿俞，我们一会去猜灯谜好不好？你读过那么多书，一定能得到大奖的。”

“好。”少年勾起唇。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后面。这样的约会我也陪同过几次，大概是真的微调了布景设置，花灯晃得我眼酸。

林月染疯玩了一路，从糕点铺子首饰小摊一直看到舞狮杂艺，她今日的衣裙后有两条长短恰好的飘带，衬得她像飞舞的小鸟儿。

“阿俞，我困了，你背我回家好不好？”林月染踮起脚，双手搂上俞沉的脖子。“好。”俞沉顺从地蹲下来。

我抱着一盒盒的东西，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直到他们的身影快消失在视野中，俞沉停了下来。“他是在等我吗？”我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感到诧异。

“随手买的，送你了。”俞沉把一个面具戴到我的脸上，看了一眼就笑出了声，“小姐睡着了，我得快点回去，防止她又染了风寒。”“哦。”我木木地点头。林月染出门没有带披风，此刻冷风吹得她有些蜷缩起来。

我回到屋里才取下面具，它和俞沉脸上的相比要花哨多了，彩笔绘了各种各样的花草鱼虫，像是把整个春天都搬上去了似的。

几日后，林月染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回到房间抱着我红了眼：“要么上学要么入宫，凭什么？他要保住自己的位置，就拿我做筹码吗？”“小姐，老爷也是没办法呀。”我轻拍着她的后背。“他没办法，就葬送我的一辈子吗？我不做秀女，也不做女官！”林月染松开我，她的鼻尖红彤彤的，“春檀，你会陪我的对吗？”“小姐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一月底，深夜，林月染和我换了方便行动的衣服，由俞沉在外接应，乘着残月的微光逃出了丞相府。“你接下来打算去哪？”俞沉问她。“天高任鸟飞，阿俞只负责把我送出宛城就是。”林月染伸手取下了他的面具，像要把那张脸刻在脑海里，“你会记得我吗？会想念我吗？”

俞沉没有回答。

我们跑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山洞歇脚。林月染的鞋袜被污泥溅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我听到她小声说：“这么逃跑一次还挺刺激的，就算没刷够好感度，他不追来，我也不亏。”她的眼眸亮晶晶的，虽然对于她而言只是一场游戏，我还是很喜欢她的勇气。

江明曦的人很快收到了消息，林丰为了保住丞相府上下几十口人，主动提出协助抓捕林月染。御林军的身影穿梭在小小的山林里，“这里好像有可能会死。”林月染嘀咕道。我无声地笑了，按捺住问她什么时候搜的攻略的冲动。

根据俞沉的好感度，这里会有两个结局。一是好感度不足，林月染被抓回去斩首；二是刷够好感度，俞沉会来救她。

“谁在那？”林月染着了凉，几声咳嗽惊动了四处巡逻的军士。“完蛋了完蛋了。”林月染握紧我的手，“对不起春檀。”“小姐别害怕。”我记得在玩家控制角色死亡前玩家会及时登出的。

御林军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为首的将领敷衍地行过礼：“林小姐，丞相请您回家。”“我不回去！”林月染扶着我才站稳，可话音还是那么坚定。我想再安慰她什么，就看到从天而降的黑衣少年，好吧，我该担心我自己了。

剧情设定俞沉与军士缠斗时，会有人趁机偷袭林月染，我作为一名忠心耿耿的丫鬟，自然要扑上去护住她，或许这也是编剧想暂时少写点我这个电灯泡的戏份吧。那个尖嘴猴腮的军士望向这边的时候，我已经仿佛再次体会到了胸口破出一个大口子的痛苦。

“小姐小心！”我毅然挡在了林月染面前，脑海中飞快闪过卧病在床的几个月：每天都要吃很苦的草药；由于是在逃亡，昼夜不休的马车颠簸起来总会震裂伤口；汝城气候潮湿，一到阴雨天，后背总是蚀骨地痛。“我只是个普通NPC，为什么总要抗重头戏啊！”我闭上了眼，深感这一剑下去自己又要变笨不少。

温热的液体喷涌到我背上，我却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疼痛。“阿俞！”林月染撕心裂肺的吼声惊得我睁开了眼。

少女站立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一行蓝色字体漂浮着：“剧情重大故障，玩家强制登出，准备重启——倒计时180秒。”

我回头看，俞沉的心口插了一把长剑，血汩汩地流出来。“怎么会这样？”我情不自禁地跑过去，“怎么回事？”

袖中的银币许是从衣服破损处滑了出来，落在浅草上发出一声闷响。俞沉喘着气，把银币捡起来塞到我手心，血沿着上面雕刻的花朵纹路流淌，他说话都很费力：“收好了，你说过的，可以带来好运。”“什么？什么意思？”

俞沉没有来得及解释，他的身体分解成无数个0和1，快要消散了：“对不起，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