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尽此处是繁华 捌拾.叛乱反颐，拥护安王

南宫竹燕缓缓走进大堂，环顾了一下周围人的脸色，暗自坐到澧遐身边。

“王妃娘娘回来了？”王嗤徽暗自抿了一口茶道。

南宫竹燕面不改色笑了一声：“见笑了。”

“无妨。”王嗤徽笑着点头道：“给娘娘看茶。”

王嗤徽抬手道，南宫竹燕接过二狗子递过来的茶，笑道：“本宫不喜欢喝茶，色苦淡漠。”

王嗤徽手一挥，二狗子便退了下去，放下茶盏，没有抬眼道：“我就不跟翊王绕圈子了，翊王，你待老臣不薄，但老臣不能因为这点恩情，断送了整个王家。”

澧遐坐着，眯了眯眼道：“你要谋反？”

“不错。”王嗤徽叹气道：“殿下要知道，老臣走到这一步，亦是走投无路。当年，太子谋反，连累王家，若非舒妃娘娘的善言，王氏恐将不保。”

“既然如此，您还要反，岂非恩将仇报？”澧遐轻朗的声音里带了些浩然正气反问道。

王嗤徽盯着澧遐道：“殿下，您是贤主，却为何要助纣为虐？”

澧遐脸色一变，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明妃娘娘陷害您和舒妃娘娘，你还辅佐她的儿子，待她的女儿如亲生妹妹一般，您置舒妃娘娘于何地？”

“王兄和她不一样。”澧遐站起身来看着他道：“再者先辈之事，与后辈何辜？这是澧家的天下，换谁都是义不容辞，护的也是父皇的天下，你我皆为臣子。食君之禄自然要担君之忧。”

王嗤徽笑了一声，低头喝两口茶道：“看来，殿下是油盐不进了。”他抬眸神色一变道：“二狗子抬走。”

澧遐侧眸，突然酥麻之感窜上心头，重重摔在桌子上，南宫竹燕一惊，压下眼中的讶意。

此刻不能动武，如果动武，就都活不成了。

南宫竹燕心里想着，下一秒带着哭腔顺势一跪道：“殿下，殿下……”

王嗤徽没有抬眸，继续喝着茶道：“也抬走。”

黑屋

天气昏沉，已经开始下雨了，屋檐上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沿着屋檐滑落。

澧遐和南宫竹燕被关在这里，南宫竹燕在房间里转了转，找了些能够照明的东西，翻遍角落，也只找到了些残烛。

将四周点亮，回头一看，却发现澧遐坐着，眼睛看着地上，修长的手指，在地面上画了个十字。

“殿下，你醒了？”南宫竹燕声音压低，带着窃喜向他走去。

“我就没睡。”澧遐棱角分明的脸上沾了些灰尘，有些不在意道：“本王就配合他演出戏罢了，竹燕，能看懂这个十字嘛？”

南宫竹燕低头看着，道：“中间的是安王，右上角是王，也就是王氏，左上角是白……”南宫竹燕低头回想道：“白……白……我只记得楚朝贵族皆以白姓。”

澧遐明硕的眸子里波澜了一下，他知道白承泽有野心，但他不知道安王有一天，居然也会用这么有野心的人道：“对，就是楚朝。”

南宫竹燕点了点头道：“诶，殿下，我今日探了一下王府的粮仓，数目巨多。”

澧遐点头道：“因为……这已经成为了安王的粮仓输送地了。”

他曾经派七绝殿购买粮草，还以为那段时间是突厥人行使的手段，如今想来……

“粮仓输送地？”南宫竹燕一愣，随即道：“那殿下，要战胜安王，这就不得不烧，且不可手软。”

澧遐斜肆的笑了一声道：“你看我会吗？”

南宫竹燕笑了，没有说话。

澧遐看了看地上的残灰，想当年，王氏也是大族，帝王的心思却是难琢磨。

“言渊，我知道怎么出去。”南宫竹燕俏皮一笑着向他招手。

南宫竹燕一拉骖画的挂绳，便颛触这个院子的后方，正是白天那两个男人聊天的地方。

南宫竹燕站在檐下，一盯，没有出去，澧遐看了她一眼，听了一声，外面的雨势很大，倾盆大雨。

“如此，粮草怕是烧不成了。”南宫竹燕皱了一下眉头道。“可是，若今日我们逃走了，若想再来，可就难了。”

微风，雨丝撩起她的发丝，明媚如风。

澧遐出了屋檐，天空黑色一片，没有星子，雨打在他的身上，淋湿了他的衣服，片刻后，他重新回到了屋檐，蹲下来，问她道：“你可知现在是何季？”

雨沾湿的发丝粘在脸上，顺着发丝流下。

“冬季啊。”南宫竹燕也蹲下来，心疼的看了他一眼，捏住衣袖替他擦了擦脸上的雨珠，“再怎么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澧遐身体一僵，南宫竹燕松开手，却听见她的声音再度响起道：“殿下想利用冬季干燥，加之今日大雨潮湿，引一场反火？”

澧遐括弧一笑道：“常言道：水火不容，却不知水生起意，必起火。”

南宫竹燕先一愣，随即豁然一笑道：“言渊，我懂了，你可真是个聪明人。”南宫竹燕反手轻扣了一下澧遐的鼻尖，澧遐再次一愣。

“那这一晚，我们便待上一待。”南宫竹燕笑嘻嘻的说：“我去找些镜片来。”

“好。”澧遐点头。

雨停后，澧遐吩咐南宫竹燕睡下，自己披着衣服出了门，盯着地上的水坑，测算过位置后，安放好镜片后已是三更天。

澧遐回屋，看见熟睡的南宫竹燕，解下披风，给她盖上后，在对面的书桌上，找到了几近干涸的墨水和废纸写了些东西后，叠起来，放在腰间。找了个草堆，一直坐到四更天，才不得不叫南宫竹燕起来。

“言渊？”南宫竹燕坐起来开口问了声。“你还未睡嘛？”

“我想了想，觉得火烧粮草着实不妥。”澧遐的唇色映着微弱的烛光，有些红润，棱角分明侧脸，微微紧绷。

“殿下是不烧了？”南宫竹燕问道，没有责怪，也没有埋怨，只是淡淡的问道。

澧遐笑着摇头道：“不是不烧，而是化为己用。”

南宫竹燕眼中划过一丝欣喜道：“对呀！”

“所以，我要你夜出王府。”澧遐从腰间拿出那张叠好的纸递给她道：“将这张纸交给文君后，再回来与我汇合，会很难吗？”

南宫竹燕一笑道：“不难，简单的轻功之事而已，言渊可是小瞧我了？”

澧遐眼波流转，没有说话。目送南宫竹燕走远后，澧遐走到书桌那，蹲下取出桌脚底下的一张纸，是安王妃的由来。

澧遐捏着纸，眼眸低垂，思量了许久，突然，灯灭了，周围陷入了混沌之中，澧遐别过头，阖上来双眼，九岁那年的黑暗再一次席卷而来。

忘不了的黑屋里的重重鬼影，连珠结网的墙角，黑风徐徐的破门口，还有当年重华殿母妃干涸的血里化骨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