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尽此处是繁华 叁.长安歧路，长安有女

判词：长安清风少年酒，一别再是故乡人。

卧风灌灌，树木摇曳，风吹向远处，恍然之间，仿佛长安还是那个的盛世。

翊王离京的消息，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一时之间传遍京城，全城老百姓皆来送迎，声势浩大。

澧遐盯着眼前这人山人海的情形，深锁着眉头，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心情。

树大招风。

他轻叹一声，回头看向北秦，北秦也摇摇头。

远处嘈杂，顺眼看去，一位年轻的小伙子拦截在翊王前方，道：“翊王殿下！”

澧遐顿步，年轻的小伙子上前恭敬地鞠了一下躬道：“殿下可有乘脚的东西？若是没有，殿下就牵着这匹马走吧，保准好使。我们问过了我们村的张马夫，说是最好的马。”

澧遐笑了笑，抬手摸了摸马，红色的鬃毛，眼中有野性，确实是一匹好马。

但澧遐却没有接，只是道：“常言有云，无功不受禄。各位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但本王不能平白无故的收下各位的东西。”

“怎么会是无功不受禄呢？”

“就是就是，殿下正官风，扶灾民，没有殿下，哪来我们村才能安居乐业啊？”

澧遐淡然一笑道：“不过是托皇上的福罢了，”清雅的嗓音迎着长安清风入耳，有些好听。“这番爱戴，倒让本王受之有愧了。”

“理所应当，理所应当。殿下，送您出城！”

“对对对，送殿下出城！”

临近城门，突然有人喊他。

“翊王殿下！”后方一道声音穿过人海，嘹亮响来。

澧遐止步回头。

这时，一个身着素衣牡丹玲花裙，百纱琉璃缀裙绡，一颦一笑尽显大家闺秀仪态，映入眼帘，给人以落尘英才少女气，温婉中多了刚英稚气。

“臣女郭浮荚，参见殿下。”郭浮荚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向澧遐行礼。

郭浮荚？城北才女郭浮荚？

须臾，澧遐点头回礼，淡然一笑道：“郭丞相之女么？”

“是的。”郭浮荚一笑，开门见山道：“听闻殿下要去谨地？”

澧遐点头，道：“不错。”

“还望殿下准许，我想随您去谨地。”

澧遐又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说，想了一会儿，道：“小姐的行踪，去留随意，按理说，本王不该过问，本王也不是迂腐之人，但事关小姐门风，本王不得不多此一问。”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郭芙荚认真的看着他道。

“殿下，”北秦喊了他一声，澧遐想了想也是，腿长在别人身上，就算他现在劝住了她，但到时候偷偷跟来，反而麻烦，于是道：“那好，小姐请。”

在这长安的尽头，繁华的尽端，一群人缓缓走出了长安城，却不知再回首已是物是人非。

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坠花湮，湮没一朝风涟。花若怜，落在谁的指尖。

南朝

阳光初射，洒入院子里，初雪未化，倒是应了那句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殿下，殿下，跑慢些，跑慢些，我们都追不上了啊！”瑚姗在后面追道。

“嘿嘿，瑚姗，抓到我再说！”

“砰”的一声，猛然撞进一个人的怀抱。

南宫如烟揉了揉太阳穴，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啊，谁呀！”

她又轻轻摸了摸自己自己完好的发髻，不禁松了口气。

“还好没听瑚姗的话带上钗子，不然怕要被扎死了。”

南宫华烨笑道：“南宫意欢？嗯？”语调在看清来人之后，少了些冷意，多了温和和宠溺。

“呀！皇兄？”南宫如烟一把推开南宫华烨，笑嘻嘻的说：“皇兄今天怎么会来我的院子？”

“刚刚父皇下了命令，说要皇子们素装出行，体察民情，本王特意来告诉你一声。”

“我也可以去吗？”南宫如烟抬头嬉笑，眼神中闪着欣喜问道。

“当然，”南宫华烨眸光乍现，皮笑肉不笑的说“不可以。”

“南宫枕渊！”

翌日

午间

清风徐徐，艳阳高照，宫门前来来往往皆是下人，正在替皇子们准备出行的东西，所以正是浑水摸鱼，偷出去的好时机。

南宫如烟换上瑚姗的碧绿色青衣，双绺髻，螺子黛勾眉，眼儿弯弯，似柳叶，微微翘起的鼻梁，三分清纯，七分秀气，还真别说，真有小丫鬟的气质。

南宫如烟一路上不断低着头，总算捱到了宫门，心里忐忑但也夹着初入世事的兴奋。

“站住！”侍卫伸手拦截，声音高昂问：“你是干嘛的？”

南宫如烟松了口气，从腰间拿出瑚姗的腰牌，压着声音说：“公主说皇子们要出门视察，公主殿下不可出宫，奴才出去给公主殿下买些解闷的东西。”

“什么东西？”

“云翠糕和纸鸢。”南宫如烟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小侍卫话怎么这么多？下次翎陵哥哥回来了，一定好好告你的状！

说着就想看看这小侍卫长什么样，岂不料小侍卫也看清了她的脸，疑惑道：“你……怎么有点，眼熟？等等，你刚刚说谁？殿下？你刚刚还说买点解闷的东西，下一句却说买云翠糕和纸鸢，这么思路这么清晰？”小侍卫严辞道。

他伸手要端起南宫如烟的下巴，南宫如烟伶俐眼神一扫，小侍卫吓的忙收了手。

小侍卫忙忙道：“哦哦，您请，您请。”

南宫如烟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也不敢多留，快步离开了皇宫。

街市

南宫如烟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拿着宝剑，在街市里闲逛，虽然只有三脚猫的功夫，但也做到出剑平事，收剑慨世间。

半日已过，南宫如烟逛的也有些乏了，刚想回宫，一转头，远远瞥见瑚姗的身影，南宫如烟浅浅一挑眉。

看见她，瑚姗明显也一愣，只好快步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殿下。”

“你怎么在这？”

“殿下，我……”瑚珊沉默了。

南宫如烟似乎并不着急，耐心等她开口。

突然，瑚珊一跪“殿下，我娘快不行了，所以奴才才越了规矩……”语气中带了些哭腔，似是快要哭了。

南宫如烟心头微惊，扶她起来道：“起来，你看我何时这般在乎这些？但下次你胆敢不告诉我，可小心些！好了，先别哭，告诉我，伯母现在何处？”

“谨地。”瑚姗吸了吸鼻涕，哽咽道。

“谨地？这样啊，倒也不远，那本殿下陪你走一趟。”南宫如烟轻轻刮了一下瑚珊的鼻梁道：“好啦，别哭了，在哭就丑死了。”

瑚姗感动道：“殿下谢谢你！”

南宫如烟撇了她一眼，敲了敲她的头道：“我俩什么关系？”

瑚姗憋被打了也不觉得疼，反而傻傻的笑出了声。

马车缓缓走了好几个时辰的路程，才总算到了谨地。

一眼瞧去，大大小小的商贩，络绎不绝的车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各色的玩意，特色小吃，耍街卖艺的艺人。茶楼，酒馆，听曲楼更是数不胜数，说不尽有多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