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尽此处是繁华 拾玖.命中注定，情窦初开（4）

断崖边

秋风簌簌，崖谷下传来阵阵狼叫，空谷幽兰，一切黑洞洞的，树叶摇动，沙沙作响。明月当空，缱绻入水，浓浓的化不开，苦涩的滋味溢满了整个山崖。

百里扶苏坐在断崖边上，对月饮酒，一脸颓废，大口大口的酒直直灌入。

旁边一大石壁上，用朱笔刻着三个大字，断情崖。

百里扶苏顺着字迹抚摸，心中凉意四起。

而瑚姗打听到源氏十六霸最近出没于此山一代，便上山至此处。见断情崖边上坐着个人，黑衣长袍，发丝飘絮，酒香四溢，便上前走到他身后道：“人间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

百里扶苏回头，瑚姗见了，不觉惊喜，转身坐在他身边，明硕的眼睛如秋水一般动人心弦，温柔而亮丽。

百里扶苏侧过身去，似乎在逃避她，又大口饮道：“瑚姗姑娘，又来山中闲逛？”

瑚姗浅笑，摇了摇头道：“有事路过罢了，却见你心绪不佳，左右无事，陪陪你倒也无妨。”

“你？陪我？”百里扶苏不禁笑了笑。

“嗯…我陪你！”瑚姗一把抢过酒瓶。

“瑚姗姑娘可是来上山找人的？毕竟此处不是平常人会来的地方。”百里扶苏往嘴里倒了口酒，眼中星光闪烁，却黯淡无光。

自昨天一别，他便悄然查了她的身份和动向，知她要找源氏十六霸故意引出话题。

瑚姗略微犹豫，随即点了点头道：“是，公子可知源氏十六霸？”

“自然。”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沉重道：“我，可以帮你。”

瑚姗心头一喜道：“啊？真的吗？那就多谢公子了。”

百里扶苏轻声一笑道：“三日后，百里府见。”

二人说说笑笑，直至子时才归。

三日后

瑚姗去往百里府，便打算进去，奈何门口守卫阻拦，便转身门口待命。

“瑚姗姑娘！”百里扶苏看见着她的背影，急忙呼喊道。

他回头轻喝了那些侍卫，做了个“请”的手势，请瑚姗进去。

瑚姗轻笑点了点头，随即两人谈了谈有关源氏十六霸的缘起和出处，话到尽头，四周便沉默了下来。

沉默酒间，他对上了她的脸，啊！这张脸，真真像极了她，不说完全相似，却也有着七八分神似。

“瑚姗姑娘，你知道什么是爱情？”他握酒询问。

瑚姗心头有了些许拨动，有些欣喜，却忽略了心里的不安。

她强装淡定地回答了他，他若有所思地继续喝酒。

见他没了反应，瑚姗忍不住问他道：“公子可有了喜欢的人？”

百里扶苏把玩着酒杯，笑着说：“有啊。”

透过他的眼神，瑚姗看到了一丝凄凉，心下一疼。

百里扶苏低头垂暮，苦笑道：“她是个温婉贤淑，却快意侠客的女子，却为我生生斩断了她的江湖梦。她说女子要德馨，便从小苦学女红，琴棋书画便样样精通。长得极美，那天生的气派，却是最引人注目的，像朵正盛开的花儿，恣意而艳丽。笑意渐浓，红衣翩跹，那一刻我心中便没了其他杂念，只想与她归隐江湖。”他顿了顿接着道：“后来，我也如愿以偿，得到了她，却是我，未能保护好她！”他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不觉红了眼眶，仿佛那日情景刻画眼前。

【那年，他和她整日纵情山水，极为正直，为民除害，招来权贵妒恨，百里痕为保全百里扶苏，不得不让百里扶苏放手休书，百里扶苏不允，百里痕无奈下，下令处死沈清阑。

风雪依然未止，似鹅毛，更似一场噩梦，打破了沉寂，更打湿了他的心。

大军冲入，二话不说，便挥刀强攻，整个王府哀嚎声络绎不绝，倒下的人不计其数，整个王府，顷刻之间变成了屠宰场，人倒在血泊中，鲜血淋漓，热闹的王府，顷刻间变成了死府，天色昏暗，满天飞雪……

百里扶苏提剑斩杀面前的卫军，保护身前的清岚。

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身后的卫军以不可阻挡的势力向他袭来。

她，义无反顾。

不！！清岚！

她终归还是倒在了他的怀中，沾着血色的淡蓝色衣裳。

他，嘴角苦涩，亦有鲜血吐出。

“扶苏，不要这样，今生遇见你，我……很知足。”

卫军继续执行命令，向沈清阑刺去。

百里扶苏低头靠近她，道：“怎么会呢？不不，我就来陪你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既然，生，别人不允，死，总该成双了吧！

“刺”一声，剑柄落没，可他却亦无任何疼痛。

他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才发现，清岚又一次替他挡下了刀子。

她清澈的眼睛里面包含了千言万语，似乎想要再说什么，可终归力气抽离，清白玉皙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

他，痛不欲生，她繁华已逝。

“百里公子，得罪了！”卫军捏着刀柄接着向她刺去，失去清岚的悲楚，无处可泄。

他疼，他疼，疼他身在官宦之家，竟还不能保护他的妻儿？

“公子认命吧！你最终还是会失败，乖乖投降吧。”卫军头领说道。

他从前极为敬重百里公子，只奈何万事皆只能听老爷之命，只奈命令在身，万事均为世俗。

“停，女子已死，撤！”似是希望的曙光，可百里扶苏冷冷的笑了笑。

父亲，向来不喜欢清阑，这一次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呵呵，父亲，你说了那么多年，不介意她的身份，终归还是介意了吧！

就因为她是罪臣之女，您就这样对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目光无神的斜倚在地上，淡淡的扫过这一切后，抱着清岚，最后，还是忍不住朝天长长的呼啸了一声。笑着渗透着的那一丝丝苦涩。

那是该有多难过，都痛苦的人，才可以流露出来的表情。】

回忆结束，他却早已泪流满面，瑚姗看他用情痴深，心里一疼，抱住他道：“别难过，以后，我陪着你。”

百里扶苏哽咽，可酒意朦胧，他缓缓向她靠近，瑚姗眼中略过一丝慌乱和不知道从何而起的心动。

他似乎有种神奇的吸引力，从一开始便深深的吸引了她。

而她的鬓发，她的眉目，许是酒意阑珊，无刻不像极了他的清阑，他梦寐以求的清阑，他想生死与共的清阑，他轻柔的拂过她的发丝，随即抱起她，贴着她的耳朵道：“我会对你好的。”

一夜深宵，在起时，已是清晨。

百里扶苏迷茫起身，看见身旁瑚姗，心中一凉，却也明白了一切，他缄默，心中后悔，但还是起了身，一字一顿道：“你放心，我昨日之言，字字作数。”

瑚姗紧握被褥，别开头，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