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尽此处是繁华 中卷.伍拾肆.刺杀皇上，再起波澜

南宫如烟，一席红衣，抬步走了进去，此时群臣把酒言欢，酣畅淋漓，南宫如烟微微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祝皇上寿诞安康，风调雨顺。”

“好，就借爱妃吉言，起来吧。”澧朝抬了抬手说。

众位大臣也顿了手上的动作，向南宫如烟行礼道：“臣等参见皇贵妃娘娘。”

南宫如烟冲着众位大臣温婉一笑，孰不知用余光却在找澧遐的身影，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在她微微偏转后，果然看见了澧遐的身影，二人四目相视，南宫如烟眼中只有森森骇意，对上澧遐的眼睛。

澧遐只觉得心头一紧，他的手腕约约有些脱力，身边的北秦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忙扶他坐下，南宫如烟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妖治的笑意，抬步往高阁上走去。

她坐在高处看着，眼睛扫过此刻已经脱力的澧遐，她用袖口的针将自己的指尖戳了一滴血，滴进自己的酒壶中，清酒着她的血色淡淡晕开，随即她敛艳了目光道：“这是我家乡特产的佳酿，今日特地带过来送与众位大人尝尝，眉藿。”南宫如烟喊了她一声。

眉藿回过神来忙接过她手中的酒，暗道不妙，可她也不敢造次，只希望等会翊王可以将酒打翻。

她着个上前给各位大人们斟酒，迎着众位大人乐呵呵的说着感谢的话，让她心中更为一烦。

待她走到澧遐身边的时候，她的动作陡然一慢，她抬头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只觉得心头不妙。

“眉藿！”南宫如烟笑着清喊了一声，里头夹杂着寒意，竟让她手头一抖。

澧遐冒着虚汗，北秦扶着他，他黝黑的脸上，勉强的笑了一下道：“多谢皇贵妃娘娘了，”他潋滟了眸光，抬起杯盏，一口饮尽，想着喝完这一杯酒，就退出宫中。

眉藿脸色大惊，连出手阻止都不能够，她有些颤声，在强行压下自己心头的这一点慌乱之后，再一次对上南宫如烟的眼神，忙退回到她的身边。

在澧遐喝下那一杯酒之后，瞬间一种酥麻的感觉窜上他的心头，原本被北秦握着的手，突然加到很大的力度，几乎要将北秦的手捏断，就在北秦他挣扎着决定要不要放手的时候，澧遐却徒然站了起来，他冷峻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温润的笑容，周围寒冷的气息，让众位大臣都不敢开口与他说话。

谁能想到平时温文儒雅的翊王，若是冷漠起来，竟让他们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敢接近。

“贤弟？”澧朝喊了他一声，却并没有因此唤起他的动作。

南宫如烟低咒一声“狗皇帝，”

澧遐的嘴也跟着动了起来“狗皇帝，”

“你收我兵权，”

“你收我兵权，”

“害我母妃，”

“害我母妃，”

“此刻却冠冕堂皇的坐在这儿，”

“此刻却冠冕堂皇的坐在这儿，”

“拿命来吧！”

“拿命来吧！”

说完，澧遐眼睛猩红，手提宝剑，直挺挺的向澧朝赐去，左右的侍卫都是一愣，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忙护住澧朝，可他们哪里是澧遐的对手？仅简单的一招韩氏剑法，就将他们打倒在地。

原本，莺歌燕舞的宴会，此刻却布满了血腥，众位文官都跳了起来，四周纷乱四逃。

在澧遐刺到澧朝的那一瞬间，澧遐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空一般，跌坐在地上，望着自己满手的血腥，显然是不敢相信，低声呢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啊的一声，仰天长啸，原本坐在高阁上笑着看这一切的南宫如烟，心里却像琉璃盏被打破了一般，随即吐出了一口血。

她的眸色缓缓恢复过来，同样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但她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场悲剧终归还是发生了。

她同样不可置信的看着此刻悲楚的澧遐，向他的皇兄跑去，跪在他的面前，原来冲破这一切束缚的，解开这个蛊毒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居然是这韩氏剑法的最后一招，冲冠一怒。

澧遐跌跌撞撞的跑向他，余毒未清，他的体力还未恢复过来，强提一口气道：“皇兄……快请太医！”

这一声，众位大臣都反应过来了，此刻只想表忠心，澧朝却不给他们机会，含着血的他，瘫在地上，怒吼了一声“都滚出去！”

众位大臣只得无奈全都退了出去，当整个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他和澧遐两个人的时候。

澧朝瘫坐在地上，看见满脸愧疚和沾满泥泞的他，笑了一声道：“哈哈，想不到你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随即他苦笑一声道：“你知道吗？从小我就很羡慕你，甚至到了嫉妒的地步。

你有父皇的赏识，母亲的疼爱，你聪明伶俐，文武双全，就连这皇位都是你让给我的……哈哈，没错，谨地是我派人刺杀的你，后来皇宫中也是我处处陷害，只可惜你命大，无论怎么样你都会迎刃而解，可是你知道吗？有件事情，我就成功了！”

“哈哈哈，那就是你最爱的女人，南宫如烟，我听见细作回禀说你们早已经两情相悦，没错，是我抢走了她！想到这儿，你还会对我愧疚吗？”

澧朝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每当他做那些对害自己兄弟的事情，他的心就宛如凌迟一般，可那种爱恨交加的感觉，不安夹杂着快意，他找不到退路。

没有人知道在澧遐刺向他的那一刻，他的心头是如何的解脱。

“皇兄，”澧遐满目凄凉，“我……”此刻澧遐心宛如刀绞。

“你没有对不起我，”澧朝推了一把澧遐道：“我都跟你说了，那些刺杀的事情都是我干的，你听不懂吗？！这世间怎么会有你如此愚笨之人，啊！”澧朝给了他一拳道：“你现在清醒了吗？”

澧遐苦笑一声，嘴角鲜血流出，眸色黯淡道：“为什么……为什么……”

他顿了顿，苦涩道：“上一辈子的恩怨我已经背负了，就连你我的兄弟情，我想自己成全，就连我退让隐忍都不肯放过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一个个叛我，弃我，离我，伤我，厌我，恨我，算计我。”

他缓缓站起身，脚步踉跄道：“那……还要我怎样？”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些颤抖。

这个时候太后带人冲了进来，盯着澧遐的身影大喝道：“给我把他拿下！”

澧遐没有挣脱，任由上来的士兵将他拉住，拖出了海棠阁。此路经过阑海阁，澧遐一扫站在宫墙边上，望着来来往往巡逻的军队，忆起过往儿时风光，心头却只剩下了唏嘘不已和感叹，风萧萧兮易水寒，光，在哪呢？

突然，士兵听了脚步，澧遐肩上一重，侧头只见一件暄丝披风已披在肩头，澧遐此刻已经无心去管谁是谁非，只是将头拧了过去。

富察茯苓见他这动作，莞尔一笑道:“还记得我从小到大对你说的那句“小心”吗？现在，你可知晓其意了？”

澧遐苦涩一笑道：“娘娘原来什么都知道，只有我自己像一个傻子一样，像个傻子一样。”

澧遐抬眼看了看远处的云霞，长安清风酒，少年，终究，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