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山行 第九章 多管闲事

农民们在田间马不停蹄地干到了傍晚，将那十几亩成熟的稻子一粒不剩地收到了晒场装好，才得以歇息。大伙儿虽然很累很渴很饿，但也丝毫没有怨言，只各自排队交了农具，领了属于自己的口粮，便高兴地回家了。

大伯回到家中，扛着一大袋粮食，高兴地喊着：“燕子，快来！”文海闻声连忙赶来，接过大伯肩上的粮食，少说也有百十来斤的粮食，文海只轻轻一提便拿了下来，再顺手放在了屋角的凳子上。

燕子：“爹！回来啦！您辛苦了！快来吃饭吧”

大伯脸上挂满了笑容：“不累！”说完拿起瓢往缸里舀了一大瓢凉水“咕咕”地灌下了肚，喝完抹一抹嘴，满意地出一口大气，感觉舒服了许多。大伯的表现文海看在眼里，却越发的感到疑惑。

夕阳西下，借着夕阳的余辉，三人一齐吃着简单的晚饭。饭前，燕子把为文海缝补的衣裳拿到文海身前，文海目瞪口呆。那是一件多么精致的衣裳，她将衣服上原有的布料紧密缝制，将碎料清理，再将文海此前草草添补的动物皮毛悉心裁剪，添补衣服上的漏洞，整件衣服已然完整，而且更加结实保暖，色彩和补丁的完美搭配，让衣服整体显得十分精美和特别的有型，从右肩上斜跨至左侧腰部的那一大块豹纹皮毛镶嵌在黑灰色麻布之间，流利的线条衬托出穿衣人的魁梧与正气。文海对燕子的手艺赞不绝口，穿上这件精心缝制的衣服，仿佛重获新生，整个人的精神都焕然一新。

文海不禁发问：“燕子，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呀？”

燕子方才高兴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漠，淡淡地说：“我娘。”

大伯连忙说：“哦，孩子她娘呀，去年过世了。她娘生前就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燕子啊，把她娘的手艺给学了过来。”

文海也觉得有些愧疚：“哦，这样啊……”

燕子突然有些激动：“我娘是被人给害死的！”

文海一惊：“什么？”

大伯激动了起来：“别瞎说！你这孩子！”

燕子更加激动了：“本来就是！我听三姑说的，我娘是被那东方家的大少爷害死的，还骗我们说是不小心坠井死的！给了点小钱就想打发我们！”

大伯脸都急红了：“你这丫头！不准再乱说！”

燕子激动地哭了，哭得伤心欲绝。大伯也不说话了，只在一旁生着闷气。文海一时间不知所措。夜幕很快就降临了。

月挂枝头，大伯已酣睡。文海发现燕子正坐在屋外的石头上呆呆地想着什么。文海来到燕子身旁一同坐下。

文海：“我娘在我出生的时候难产死了。”

燕子：“真的吗？”

文海：“是的，我甚至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是我害死了她。”

燕子：“话不能这么说，你现在活得好好的，你娘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文海：“我师父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爹、我师父都被镇山虎杀死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燕子：“你还有机会不是吗？你可以去找斩虎刀。”

文海：“是啊，但那到底是不是真的我都不知道。”

燕子：“一定是真的，你一定可以得到它去找镇山虎报仇的！”

文海：“那你呢？你会给你娘报仇吗？”

燕子：“我，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报仇啊？连我爹都不敢惹那些人，更不用说我了。”

文海：“你娘真的是被害？消息可靠吗？”

燕子：“我三娘跟我说的，我娘是在东方家里做工时，得罪了那东方家大少爷，那大少爷性格十分暴劣，动不动就打人，我们村里有个小伙得罪了他，被他活活打得残废，竟然只给了几十文钱就了事！我在我娘尸体的脖子上发现了淤青的手指印，以此判断，我娘一定是被人掐死后再扔进了井里，谎称是淹死的。”

文海：“岂有此理！天下竟然还有这等恶人！”

燕子眼泛泪花：“我爹也相信我娘是被人掐死的，但他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只因我们身份卑微，如果不努力干活，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去对抗了，最后我爹只得含恨收了几十文钱的赔偿，再也不敢多提这件事了。”

文海：“你们不去报官吗？”

燕子：“报官？还没等我们报官，那衙门就下了尸检文书，证明我娘是坠井而亡，根本都没给我们留一丝的翻案机会！”

文海：“又是一个狗官！和恶人沆瀣一气！鱼肉百姓！”

燕子：“那些当官的，眼里就只有钱，古人云，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真是这样！”

文海：“不行！一定得有人来主持公道！”

燕子：“这十里八乡的，都惧怕那东方家族，谁敢主持公道啊！”

文海：“燕子，这一次，让哥哥来为你做主！”

燕子：“你？为什么啊，你才刚来此地，怎么为我做主啊？”

文海：“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要让害死你娘的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

燕子：“可是……”

文海：“不必再多说了，燕子，这件事你知我知，不会再有人知道，你也绝口不要提，明天我就离开，然后暗中找机会查明真相，让凶手伏法！记住，我们不认识！千万别说你认识我！”

燕子泪汪汪的看着文海，不知该说什么。

文海：“时候不早了，你快去歇息吧，从现在开始，我们从来都没见过。”

趁着夜幕，文海独自一人来到一片树林，这片树林虽在平原，地势却略高，虽不如山林那么容易藏匿，却也是难得的栖息之所。

文海靠着一棵大树闭眼休息，月光透过树梢照在了他的手臂上，他手上握着一株草药。夜莺、蛙虫彻夜鸣奏，文海灵敏的耳朵里至少听见了数十种动物和昆虫的声音，有一种低沉的声音，像是在试探着什么，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围着文海，又似乎只是路过。文海闭目养神，又想起了当年在山上锻炼的时光，武池师父带着自己到森林里，发现了一株草药，师父说：“这是诱狼草，将草晒干熬水，再将诱饵浸入水中泡上几个时辰，诱饵便会发出一股细微奇异的气味，那气味不细闻嗅不出来，但狼的嗅觉灵敏，可以从百米外闻见这让它们兴奋无比的气息，就算诱饵是一块铁，狼也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前来咬上两口。”文海的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第二天，文海找到燕子所说的目击证人三娘。三娘一开始并不愿跟文海交谈，只在看见文海捎来的四五只野兔后，才终于答应与他悄悄说起：“小镇的最中央，有一座大宅子，大门上牌匾写着‘敕建东方府’，门口两尊大金色石狮子，两名侍卫身材高大，庄严肃穆，目中无人。这便是临江镇最有钱有势的东方家，家中的主人是京城里的大官，府上常住东方家的老太太、大少爷东方秀，二少爷东方白。东方白只有五六岁，那东方秀二十有六，性格暴躁，府上养着三两个拳脚棍棒师父，从小教东方秀练武。东方秀仗着学过几年拳脚功夫，常常无事生非找人对打，已经打残了好几个年轻小伙。你要说那东方秀真有那么厉害吗？其实也不然，他仗着自己家里位高权重，又和官府关系好，找的对打对象也都是佃农家的儿子，那些个老实的孩子，知道东方家不好惹，只得任由其殴打,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落下终身残疾。也不是没有人敢反抗，谁知只要那东方秀占了下风，他身旁的打手立马就上前一顿围殴。只要是东方秀想打的人，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抓回来打，一旦招惹了他，他就像是恶魔一样，会不断地缠着你，直到你被他践踏为止。哎。”

文海：“真是个可恶的家伙！”、

三娘：“可不是嘛，我那可怜侄女儿燕子的妈，就是被那畜生给活活掐死的！”

“我和燕子她娘那天被要求去东方府上做工，我恰巧去如厕，回头就看见那东方秀对着燕子她娘一顿毒打，接着将她掐着脖子摁在墙上，那群畜生还一个劲地笑，直到燕子他娘没了气儿，方才松了手。我正想上前，却被其他工友拦着，他告诉我说，千万别去，如果成为东方秀谋杀的目击者，我也难逃一死，因此我也就没敢上前，直到后来，一起做工的人齐被传唤到了井口边，几个工人从井里打捞起了燕子她娘的尸体，现场还有衙门里的仵作，现场给鉴定她娘是坠井淹死的，人群里至少有五个人看见了东方秀掐死燕子她娘，但没有一个敢吭声的，我为了保命，也不敢说啊！”说着，三娘哭了起来。

文海双手重重地拍了桌子骂到：“可恶！”

三娘：“后来我听说，燕子她娘仅仅是跟那东方秀顶了嘴，没成想竟遭如此毒手！”

文海咬牙切齿地说：“杀人偿命！绝不能让作恶者逍遥法外！”

三娘：“小伙子，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是我跟你说的啊！要是说出去，我们全家可都得遭殃了。我们贫农家，身份卑微，只能任人宰割，唯一的念想就是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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