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木叶河 第50章、释疑

“欧呜——，呜——”

幺妹家黑狗跟春儿关系暧昧，吃里扒外挨几帚子本也不亏。再说又没伤筋动骨，还净嚎个啥。

虽不信狗哭兆凶的说法，但昨夕今晨，也着实够我吃惊：知根知底的乡亲，前后几拨，都来门口指指点点。我小心翼翼，再想想，不禁一哆嗦

——莫不我和小媳妇的事露馅了，独对我封锁消息？是出自老会计不动声色地套出原委，还是小两口吵架，一时说漏嘴？老家伙城府深，三绕两绕，一句一个套，还不早就摸个八八九九，小媳妇没心没肺，哪是他的对手，暴露不过迟早的事。

细思极恐。

人们看过前屋看灶房，转了侧间转内室。临走，终有人把我叫门边，神秘秘问：床，你么就逆梁放？（土家停丧才逆梁放，犯大忌）

阿……

荒唐吧，狗哭凶兆查这来了，意在争取最后机会。可怎不把那灾星从火塘下拖出，直接摸摸肋子断了几匹，来得便当？不放心就看吧，亲们，尽管看。没留心吧，不瞒你说，这床逆着放三年了，看我，天天不还活蹦乱跳？哈哈哈。

我悬着的心，才重新放回肚里。

命犯桃花，我却再读不懂小媳妇，也读不懂自己。因为我俩明显都在竭力回避碰面。我俩间不仅再没过第二次，坡上做活，也避嫌地再不一起，变得好生分。真的，就我都曾怀疑，那夜的事，该不是个离奇艳.梦？

但我像犯下重罪，心底觉得对不起幺妹，人也变得分外敏感。

……

坡上收工了，我正扛锄随众回家。

不意间发现异常：留下了不往回去的小媳妇，还有不远处的幺妹哥，噫？

关系特殊伴生的警觉，令我心跳骤快。佯装系鞋带，我蹲路边。

幺妹哥率先往那山沟去了。果不然，小媳妇四处看看，弄弄头巾跟了去。约上这流氓成性的东西，能有好事？扫描后，我迅速对形势作出判断：老会计在家做账，花生米派去田里用牛了，他俩难得这好的机会。

莫不被我撞上的，都不过山野间寻常景象，土家从老到少，无人不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难怪小伙们寻开心，把个小嫂衣服脱了丢树梢上，小嫂当众肉奶儿直甩地爬树，她老公竟满面荣耀，跟中了奖似的。就这看似温厚可人的爬树小嫂吧，也非善茬。上回大田里拉排薅秧，我正埋头一脚脚薅着，听她脆生生叫了声“知青”，我应声调头，即落下一脸的水。抹脸迷愣间，我看见，她正得意地把当作水枪使的大奶儿，塞回衣襟。旁边嫂子，还探头问我：“吃到没，再喂一口嘛，啊？嘻嘻嘻”；难怪这里人都流里流气，唱丧夜不分老少，那么放肆；难怪大白天的男女同浴，赤条条而不羞。

这不，看去他俩已是熟门熟路了。可笑我还自作多情的，在什么自责。气坏了。

暮色下，我紧张尾随。

不，这直端端跟去也太露骨；我弓着，身手脚兼用地疾奔，很快就攀上了沟側的山梁。这好，居高临下全景式的视觉，目光搜索。明明看见俩进来，怎不见人？我连稍有嫌疑的矮丛，都居高临下的换着角度地细看，还是没有。有些着急。要不抓把石子扔出去，来个火力侦查，又怕影响情节正常发展。没放弃，打算匍匐下梁，作贴近的逐一……

“快脱，天要黑了。”

“莫慌，我得好好的韵下味，难得你找我一回，嘻嘻。”

吓傻，他俩就在我脚底崖下！我赶紧趴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给我逮住了，紧张下听。有砍伐声，似收集树枝叶的窸窸窣窣。到底猎色老手，就野外也没忘铺个软床。狗东西，还挺讲究啊。

平日看去都好好的人，一留神，就一盯一个准，大有故事。从此，凡事我可得多个心眼了。天呐。

“你不动、你不动……吔，抱得这费力？”（那耳熟得不能再熟的流.氓腔）

“嘻嘻……”

不堪入目的一幕，应当正在下面几米处，真真切切上演。我屏息地听。顿时犹豫了：我应立刻站起身，把俩狗男女吓死，还是只当没见，日后好相处？

往下，往下竟半天无声无息。

终再耐不住，我小心翼翼冒头——

咦，没人！？

往前看去，暮色中，幺妹哥赤膊挑着一大挑柴禾；小媳妇扛锄跟着，搂着件黑衫，已去老远。

我如坠五里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