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再临 霸王别姬

陈阿龍没有再理会她，而是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少女膝行至床边，目光定定的看着陈阿龍的俊脸，她想了想，轻声说道：“小龍哥，我就叫你小龍哥。

小龍哥……我叫荣秀。”

随即，她用柜子里的被褥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吹灭了蜡烛，也睡下了。

陈阿龍在黑夜里睁开眼，他刚刚居然觉得荣秀的眼睛与小满月有些相似？这也是他没有直接把她扔出去的理由。

摸了摸胸口的平安扣，陈阿龍也陷入了梦乡，毕竟昏迷了小半个月，他的觉也很少，才睡了三个小时就醒了。

看了看地上盖着小薄被被冻的发抖的荣秀，他忽然想起了小满月也是这样，冬天冷的不行直打哆嗦，一个劲儿的往自己怀里钻。

不知处于什么心理，陈阿龍掀开被子，将地上的荣秀抱了上去。

荣秀感受到被子里陈阿龍残存的温度，迷迷糊糊缩了缩脖子，终于不是那么冷了。

陈阿龍捡起昨天掉在地上的刀，今天的窗户上已经起了厚厚的霜，马上就要入冬了。

他的身体素质过硬，昨天还疼的呲牙咧嘴的伤现在已经几乎不那么痛了，不知道是因为习惯还是因为真的快痊愈了。

他推开门，顶着寒风大雪走到了九龙城寨的西街。

这里是尤老五曾经的地盘，现在尤老五死了，头七也过了，只剩下一些跟他强抢民女无恶不作的四九仔留在这。

“请问，这里是尤老五的地盘吗？”陈阿龍闷声询问，他将刀藏在袖子里，一双眼不着痕迹的扫视众人。

有一个马仔凑上来，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俊俏少年：“你是？”

马仔只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一时之间还想不起来是谁，而另一个马仔却一眼认出来：“陈阿龍？你还没死？”

听见这话，陈阿龍怅然若失一般感叹了一局：“看了你还记得我。”

随即如同川剧变脸一般，将手里的刀狠狠投掷出去，精准的插在了那个人的喉咙上。

一瞬之间仿佛下了一场血雨。

血液大部分都迸溅到了第一个上来搭话的马仔脸上，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陈阿龍的眉眼上也被溅上了血迹，给他的俊美填了一丝邪魅。

可是此刻是他如同阎王一般，狠狠抓住了另一个马仔的脖子，竟然生生将其扭断。

不过五分钟，竟然是两个人命丧当场。

“……快跑！他要杀人！”

快跑？

往哪跑？

大门已经被陈阿龍挡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抽出插在尸体上的短刀，如同猫捉老鼠一般在手里不停的比划，嘴里还念念有词：

“先杀哪一个呢？”

“让我看看……”

马仔们都快吓尿了，纷纷跪地求饶：“阿龍哥！龍哥！

龙爷！

放我们一马！”

“放我们一马！”

“你有仇就找尤老五吧！”

“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高抬贵手！”

“饶命啊……饶命啊……”

“爷爷饶命！”

陈阿龍声色俱厉：“放过你们？谁他妈放过我！？

谁他妈的，放过我！？”

他目眦欲裂，整个人仿佛陷入疯魔，声音歇斯底里：“你们害的我的弟弟葬身火海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放过我们？”

“那个放火的那两个已经被你杀了……求求你，我们和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好一个无冤无仇。

“尤老五带你们算计那个小老板的时候，你们在场吧？

扒光那个姑娘想要当场糟蹋的，有你们吧？

对着外面人里应外合想要把我们烧死在火场的，还是你们吧？”

陈阿龍慢条斯理，此刻的他手里拿的仿佛不是短刀，而是一根指挥棒。

指挥的不是盛大的音乐会，而是一条条恶贯满盈的人命。

“……看来，你是注定不给我们一条生路了？”

一个马仔站起来吐了一口唾沫：“你个死人，真以为老子怕？”

随后又转过去对着一群求饶的小弟说道：“都愣着干什么！？咱们这么多人还弄不上他一个？”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好像被说服了一般，纷纷站起身来聚成一堆，陈阿龍看着他们的行为不由得有些滑稽。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只是一瞬之间，他狠狠抬手闪电一样的速度直接将那个刚刚还在叫嚣的马仔杀死。

接下来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这些马仔怎么可能比得过自小练武又横行街头的陈阿龍？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陈阿龍将这些人彻底解决，他终于感受到了来自腿上的疼痛，最近烟瘾好像很大。

他心想。

从出门到现在，不过三个小时的时间，大仇得报。

“小满月……快点到我的梦里来。”

他喃喃自语，烟在鱼肚白中闪烁着一点红光，他不顾腿上的剧烈疼痛轻轻的靠在石墙上，抽着烟。

此刻他多想喝一口酒。

老周头再次推着皮影戏的车子经过，嘴里还是唱着那不陈阿龍欣赏不来的调子，只不过这次的和前几次他听过的完全不一样。

“湛湛青天不可欺——是非善恶人尽知——血海的冤仇终须报！且看！来早与来迟——”

“老周头，”陈阿龍叫住了他。

老周头的视线也朝他看过来，老眼昏花的老头，根本没有看见陈阿龙黑色夹克上的血迹。

只是闻到空气中隐隐有一股腥味儿。

“咋子？”

“今天唱的是啥子？”

“京剧。”

“废话，老子还不知道是京剧？”陈阿龙眼中端详着老周头的皮影戏箱子，抽了一口烟：“老子问的是唱的啥子京剧？”

“徐策跑城。”

“唱的真好。”

“还有更好的。”听着年轻少年毫不走心的夸赞，老周头摇了摇头，向陈阿龍身后瞄了一眼。

最近小满月出了那档子事儿，街坊邻居都已经知道了。

可怜那好孩子了，唯一一个愿意听他唱京剧的乖娃。

本以为这四九仔也活不成了，没想到这小子命硬。

“看大王——

在帐中和衣睡稳！

我这里；

出帐外且散愁情……

轻移步！

走向前荒郊站定——

猛抬头，

见碧落月色清明！”

老周头当即咿咿呀呀的开嗓唱了一段。

“这是啥？”陈阿龍瞳孔微微涣散，享受着香烟与血腥味在他鼻腔里涌动。

“霸王别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