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席御医 第八章 小露一手

“大夫，你真的会治疔疮？”

“会不会试试就知道了。再说了，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不给我伸手的机会，怎么知道我们夫妇两人治不了呢。”

书生见欧阳北游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到不敢小视，放缓了神色：“那你要多少诊金？丑话说在前面，我们可是穷苦人家，没什么钱的，太高的诊费我们出不起。”

旁边的芍药轻轻咳嗽一声，朗声道：“放心！兄台，治病救人本是我大夫本份，更何况是个孩子，瞧病要紧，既是贫苦人家孩子，我们分文不取！”

“真的不要钱？”

“大丈夫言出如山！”欧阳北游拍了拍胸脯，摆出一份大义凛然的架势。

“病光瞧是瞧不好的，得用药，这药……”

书生道道：“药我来出吧。”

“好，那咱们赶紧去瞧病吧。”

书生带着欧阳北游和芍药，出了宝芝堂，来到斜对面的“吉祥客栈”。

这客栈在这里里还算是比较好的了，不过大部分住的都是些贩夫走卒还有跑江湖的的临时落脚人，进了大厅，里面挂着几盏灯笼，但依然照不亮整个楼层，大部分都隐藏在阴暗里，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楼上是上房，楼下是通铺，后面骡马院一排平房是地铺，那是整个客栈最便宜的住处了。

走过后院一排马厩，听着骡马尥蹶子喷响鼻的声音，旁边不远处飘来茅厕有些刺鼻的臊味，欧阳北游不自禁想掩鼻，可瞧见芍药面不改色。想起古代城镇也没有现代完善的排污设备，这卫生条件也就这样子，还是得尽早习惯才行。

走到后面一排低矮的平房，推开门，里面是个大通房，零星的睡了几个人，有的打着鼾睡得正香，有的正靠在铺上低声聊天，还有几个小孩在打闹着。

靠近门边的通铺上，一个粗布罗群的妇人，正紧紧地搂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低声哼着小曲哄着，那小女孩还是不止得哭，声音嘶哑，听得人心里发酸。那妇人见有人进来，焦急地抬头望去，一眼看见书生，后面还跟着几个人，顿时面露色。

“这是我闺女！”书生对杜欧阳北游道，走过去蹲下身，对那妇人道：“妇人，礼大夫不在，我请了欧阳大夫来给孩子瞧病，不要诊费的，还有这位是欧阳大夫的妇人芍大夫。”

“谢谢！谢谢大夫，谢谢夫人！”妇人在床铺上跪起来，将怀里的孩子递给欧阳北游。

欧阳北游接过，放在床铺上，露出小孩子枯瘦的身子，抬起小孩儿小腿，只见小屁股上赫然长着个大脓疮，伸手摸摸，四周已经结痂，中间脓肿发白脓水溢出。

欧阳北游给孩子号脉之后，对书生和妇人道：“孩子脓疮是热疖，乃暑湿热毒蕴蒸肌肤，导致经络阻塞、气血凝滞所致，这脓疮热毒很猛，汤药已经不能治愈，必须切开脓疮把脓引出起来，还要刮掉里面腐烂的肌肤组织，用刀子，你们可同意？是一把小刀。”

“啊？”书生夫妇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很惊讶。

两人惊讶在欧阳北游意料之中。古代外科知识相对内科差很远，中医外科只是治疗一些痈疽疔疮，而且一般都采用药物保守治疗，再加上古人的意识，几乎没有过开刀治疗的。再一个是因为那时还没有细菌、病菌等微生物知识，不知道该如何防治手术感染，一个小手术往往也会因伤口处理不好而导致感病人死亡，这种情况下，大夫只能选择保守治疗。另外，手术的出血，抗疼痛问题也没有好的办法解决，这些都制约了古代外科手术的发展。所以书生夫妇都有些迟疑也在意料之中。

这样的外科小手术对欧阳北游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以前他非常注重中西医结合治疗各种常见病症，在针灸麻醉止痛、中西医结合治疗急腹症等这些知识都正统学过的，加上他本身就有中医学基础，也经过药铺客串大夫的临床实践，治疗这种疔疮那是不在话下的。

旁边的芍也知道她们的担心，必须露一手让他们两对欧阳北游有信心，才会同意自己给孩子动这个小手术，当下道：“孩子痛得很厉害，先给她止痛吧？”

欧阳北游从药箱里拿出金针。古代针灸用的针当然不可能是不锈钢的银针，一般都是用黄铜制作，所以称为金针。

欧阳北游想了想，说道：“夫人，你再去药铺抓点苦参、黄柏、大叶桉、蛇床子各五钱，水煎。另外，再用大黄、黄芩、黄柏、栀子、银花，也用水煎，两种汤药都用纱布过滤，把汤水拿来。”

中药消毒剂可以避免西医化学消毒剂的副作用，发挥了中草药抗菌、抗病毒效果好、副作用小的优点，可分别用于外科的患处皮肤消毒和创腔的冲洗消炎。

“好的！”芍药答应道。

芍药点点头，匆匆走了。

书生问：“我做什么？”

“麻烦兄台准备一些干净的纱布和一小团棉花。”

“好！”过了一刻钟，书生拿了纱布回来，又过了一会，芍药也端着一碗药来了：“汤药准备好了。”

北游用苦参汤擦拭了小孩屁股患处和需要刺穴的部位，取过金针，扯下一团棉花沾了药水，轻轻擦拭金针消毒，小孩肌肤娇嫩，只得用渐进法进针。

欧阳北游泳药棉裹住金针前部，右手送针快速刺入，然后轻推送入，轻捻片刻，留针。又在孩子后溪合谷处用同样方法进针，得气后留针。

片刻，热疮的剧痛减缓了，孩子的哭声也就变小了，抽抽噎噎地，咕噜转动着黑亮的眼睛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显然有了精神。

孩子不哭了，书生夫妇两人都舒了一口气，相互看了一眼，瞧着欧阳北游的眼神中有了几分赞许。

芍药道：“小刀在开水煮沸备用。干净的小块纱布也在蒸笼里蒸着备用。”

书生迟疑片刻，低声问：“现在准备开刀？”

“孩子情绪刚稳定，稍微缓一下。热疮已经化脓，必须开刀引流，汤药无法治愈的。兄台放心，医者父母心，我们夫妇绝不会拿孩子的性命当儿戏。”

刚才针刺减痛已经使这妇人对欧阳北游充满了信心，忙道：“相公，就让大夫给孩子治吧！”

书生见妇人都这么说了，也就当然没有意见。匆匆跑去准备。

一切准备就绪，欧阳北游混合药水洗手消毒，用药水棉球再次擦拭了患处消毒，拿起高温消毒过的小刀，用尖刃切开脓肿，把刀翻转朝上，由里向外挑开，排除脓液，用筷子伸入脓腔，分开间隔，再用筷子引导，用小刀向两端延长切口一直到边缘，将脓疮完全切开。然后，用药棉沾大黄等药材的混合消毒液冲洗创腔。

清干净脓腔后，用筷子夹了纱布浸泡黄连、马混合消炎液，一端送入脓腔，另一端留在脓腔外，埋设了引流条，最后用蒸笼蒸过的干净纱布垫放在上面，外面用绷带包裹固定。

手术完成，欧阳北游轻舒一口气道：“行了，这几天不要让伤口碰水，保持清洁。等一会煎药给孩子服下，消炎用的，意思就是防止伤口再次化脓的。”

由于用金针减少了痛疼，手术过程中孩子虽然哭泣，却不像先前那样听着让人心酸，手术完成，孩子似乎知道，小脸蛋露出了笑容。孩子的母亲更是泪水涟涟一个劲道谢。

“基本上没问题了，明天需要再换一下换药。再看一下伤口愈合情况，重新包扎一下创口，如果再没有化脓，那就行了。”

“好，那明天还得麻烦大夫您再给孩子换药。刚才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于谦。杭州钱塘县人。还未考取功名。”

欧阳北游和芍药一听，也没太往心里去。

先前给孩子动手术引流，客栈里除了睡着的都过了瞧热闹，对这样的外科手术感到很新奇，口口相传，尤其是给贫穷孩子看病不收钱的高风亮节故事一说，引来听众一片赞叹，所以，连住贵宾房的稍微有点钱的也来找他瞧病。

这些瞧病的主要是些伤风感冒、跑肚拉稀之类的常见病，欧阳北游辨证论治应付自如。

回去后夫妻两人数了数诊金，这些找他看病的大多是些贫穷的舍不得花钱的人家，诊金随便给，每个最多五六文，所以加起来只有四十来文，相当于人民币三十多元，也算是小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