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席御医 第七章 议事

“陛下到。”

终于，早朝开始了。在张举证的指点下，欧阳北游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像他这样的官员，又不是主管，一般没啥发言权，私底下，认为他就是来凑热闹的，就当实地考察，多做事，少说话。免得不了解情况，又整出什么事来。

在自己位子上，眼睛却不停的四处溜，反正人家议论的朝政，和他无关，头顶还有上司在呢，这种时候，一般是上司的表现场合。于是，欧阳北游这厮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朝会上干起考察大明官职体系的勾当来。

虽说只是小官，但人家张居正宰相也才是正二品，满足了，来大明半年时间不到，就从一平头老百姓跳成小官，变成副部级干部，够了，升的已经很快了。

朱老八，坐在龙椅道:“开封府王正上了奏折，河南一个夏天，不仅没有下雨，干旱反而进一步加剧。”

原来河南一带从进入夏天开始，这点雨没下。打开粮库发了赈灾的粮食，可整个河南都受灾，粮食十分有限。

王正为官清廉，把粮食发放到受灾最严重的村子，却仍旧无济于事。

粮食太少，而受灾的人又太多太多。

除一部分大户人家以外，剩下的几乎每家每户都缺粮，朝廷发下来的粮食又能顶几天呢？

前些日子就算商人哄抬粮价，饿得受不住手里尚有余钱的人家还能咬咬牙拿出银子买粮，而现在，外头连卖粮的商人都没有。

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有存粮的人家见此情形，更死死捂住手里的存粮。

老天爷不知何年何日才会下雨，庄稼又种不了，只能依靠手里的存粮活命。

现在形势严峻，城里买不到粮，有些人无法，只得把妻子儿女送回老家，好歹家里粮食多，他们不用跟着从外头奔波。

而有些人回城，还是靠家里兄弟长工护送着，手里又有刀，不然早就被饿到眼冒绿光的人给抢了。

眼见下半年彻底无法种庄稼，有些人家就打起井水的注意。

多费些力气挑井水灌溉，虽然只够种上几分地，可好歹能有收获不是？

还有因为井水，打架闹出人命的。

大家都想占便宜，这家种了，还会有其他人家效仿，要是人人这般，城里那几井几天就得干。

人人都爱贪小便宜，但这得有个度，不能拿全城人的命根子开玩笑。

为了节约水源，很多人衣服都要攒着一块洗。

不知道是八月太过炎热让人们心里浮躁还是粮食带来的危机感，每个人都蠢蠢欲动，甚至发生了好几起偷鸡摸狗之事。

开封府城早就设了路障，更有城兵来回巡逻，外人压根没法进来，能做的这般不动声色的只会是自己人。

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王正组织里人手去寻找水源。

而事实证明，他们都不是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

回来的人说，别说水源，很多地方的树木都枯了一大半，他们还在里头发现一些动物的尸体，看着像被渴死的。

朱老八又接着说了第二件事情，那就是出现了许多乞讨的人。这回并非一群壮汉，反而队伍里有老有少。

开封城里人的戒心消去不少。

但是出去寻水的大都是男人，现在只剩下几个巡逻的壮丁并老弱妇孺，战斗力极低。

万一爆发冲突，恐怕要吃亏。

说话的人多，语速又快，压根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两边沟通许久，这边才知道，他们这群人是开封府附近清县的，清县受灾比他们还严重，真真切切算得上颗粒无收，不仅如此，连井都枯了。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往异乡逃难，结果一路上别说粮食，连半点水都寻不到。

有老人当场就哭起来：“要不是被逼走投无路，俺们也不愿意背井离乡，你们都是大善人，给俺们点粮食吃吧，俺给你们磕头了。”

说着就跪下乌泱泱一片。

城兵舞弄着棍棒就要赶人：“我们没有粮食，你们往别处去要吧。”

“附近俺们都去过了，只有你们开封府人都精神，一定有存粮。”

吃不吃得饱在外表上很容易看出来，那群灾民们一路走来，到过不少村子，大多数人都饿到皮包骨，或者挺着个吃观音土吃出来的肚子。

虽然开封府城里人因为吃不饱饭同样消瘦，但绝不是皮包骨的样子。

城门口围了不少百姓，好多都是老人孩子，有孩子一听外面吃人，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领头的城兵兴也愣了一下。

他活到五十来岁，经历过几次灾荒，可从来没听说人吃人这种事。

虽然这两年的灾荒持续得过久，但他自诩玲珑心窍，却从来没有想到这样。

对方见他们这里都是老人孩子，只有几个壮汉，不觉动起歪心思。

有一个大汉挥着拳头说：“俺们只要一口吃的，不然反正都是死，别逼俺们拼命。”

两边僵持之际，寻水的壮丁终于赶回来。

他们本来为了挖水或者防御树林里的野兽，每个人肩上都扛着一把锄头，见到对面的架势，他们干脆冲到前面，隔着路障跟灾民们对峙。

刚刚叫嚷着要冲进来的大汉见到一下子有这么多人，而且又都比自己壮实，立马闭上嘴。

而那些蠢蠢欲动的灾民同时都歇下想抢劫的心思。

有抱着孩子的妇人小声说：“能不能给俺们一口水喝，俺们不要粮食，只要一口水就行，俺家三妮两天没喝水了。”

她怀里的小姑娘看着最多只有一岁半，瘦骨嶙峋的。

好多的妇人们首先动了恻隐之心，纷纷说给他们一口水喝吧。

城里虽然缺水，井水水位下降不少，但至少还没有渴到城里的人和牲畜，平日涮洗也不受影响，他们还能有余力帮帮这群外乡人。

外头这群人只有三四十个，不过两三桶水而已。

领头的城头儿思虑一会，点头答应。

“二狗，你带几个人去井里挑几桶水过来。”

二狗很快就拎了五六桶水过来，每一桶都装的满满的。

怕溢出来浪费水，他们不敢用扁担挑，只好一个人拎着一桶。

对面一群人三三五五围着水桶用水，王家村那等心软的妇人悄悄抹眼泪：“天可怜见的，孩子还那么小，也不知道以后咋样。”

队伍里只有一个那么小的小姑娘，见到母亲喂她水，还甜甜地笑了一下。

在瘦的比大人巴掌还小的脸上，那抹笑容格外刺眼。

城兵头看的难受，干脆转过脸去。

最后实在不忍心，趁人没注意寻了个机会，悄悄塞给妇人两个饼子，那是他存在袖子里的。

孩子母亲知道不能声张，向城兵头投来感激的目光。

对面饮用一些水之后，就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水都装进携带的水囊里面。

城头兵看着欣慰，知道把水省下来装进水囊而不是不管不顾即使喝到撑也要全喝完，说明这群人有智慧。

水装好，这群人也道谢离开！

朱老八说完，让诸位大臣，议一下这两件事怎么解决！

早朝，也就说了这么点儿事，下朝的时候，欧阳北游正准备回家，苏公公已等在门口，道：“大人慢走，陛下让您留下，有事相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