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幻境 第二章 二叔

只见胖子拿起我从乡下淘回来的老手杖道：“两位朋友，你们看哈，这个宝贝，可以说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别看它不起眼，它可是大有来头。”

那两个人听得来了兴趣，忍不住回了一句带着外国腔的普通话：“可是它看不出来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为什么是你们这里的镇店之宝，旁边有很多比它看起来贵重得多的东西。”

胖子凑近他们身边，低声说道：“你们别看它不起眼，它可是独一无二的，这世上很难再找出第二根了，这是孤品。”

“孤品？”那两个人用蹩脚的带着浓重外国口音的普通话回道。

“对，孤品。”胖子故作神秘道，“知道XXX不。”。

“知道呀，可是XXX跟这根木头有什么关系。”那两个人听的一愣一愣。

胖子一看他们入套了，便摆出他那严肃的样子说，“关系可大了，这可是XXX留下来的手杖。”

说着还拿出手机，拿给那两个人看，手指在手机上比划，我踮起脚一看，都是些电视剧的剧照。

我在旁边也听的一愣一愣，胖子这脑回路可真够新奇的，不过人家能信这一套就有鬼了。

我刚这么一想，只见那两个人两眼冒星光，如获至宝般从胖子手里轻轻的接过那根手杖，仔细的观摩着，手掌来回抚摸，嘴里不住的在叨念，我顿时惊呆了。

胖子得意的瞟了我一眼，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了扬，意思是说，“你看，老子牛不牛。”

虽然我心里在腹诽，不过还是用眼神鼓励胖子，“死胖子，有你的，今晚吃香的喝辣的就靠你了。”

多年的相处让我和胖子在彼此的眼神中都清楚对方在表达什么，可谓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

胖子见我夸他，顿时就来劲了，笑嘻嘻的对那两个人继续道，“两位，现在知道这根手杖的意义了吧。”

“知道知道。”那两个人不住的点头，又马上问道“这根宝贵的拐杖多少钱，我们要买。”

我一听，就知道能狠狠宰一笔了，这两个人估计没经历过人心的险恶，如此表达出自己内心的需要，这不是羊入虎口嘛。

胖子也知道这茬，于是故作严肃道：“不好意思，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这是非卖品。”

“非卖品？这是非卖品？”

“是的，这是非卖品。”胖子故作正色道。

只见那两个人失望的垂下了头，不舍的抚摸着，恋恋不舍的把手杖还给了胖子。

胖子见他目的达到了，故作低头沉思，两臂交叉，两眼骨碌骨碌转。

以我对他的了解，就知道接下来他要开始老谋深算了。

我一看这样，就知道这两个人被胖子吃定了，估计这次免不了出次血，心里暗暗高兴，便没去听胖子接下来怎么忽悠。

转头一看，刚刚进店的那位不见了踪影，我心里纳闷，怎么人走的无声无息的，真是奇怪。

不过进门都是客，大江南北的顾客都是顾客，人来人往的我也没放在心上，就在柜台上等着胖子。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胖子带着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向我走来，我心里偷笑说，好小子，演的可以呀。

胖子低头假装跟我说着什么，我也尽力配合他表演，表情做的很到位。

说了一会之后，他又往那两个人那边走去，又是叽里呱啦一顿说。

经过几番唇枪舌战后，最后他们仨握手言笑，拥抱在了一起。

我在柜台这边看得是一顿恶心，干脆转头过去看报纸了，眼不见心为净。

不一会儿那两个人就欢天喜地的走了，手里拿着胖子用黄布郑重包起来放在盒子里的老手杖。

胖子回来时手里拿着沓厚厚的红色钞票！

好嘞，关门休息，去吃庆功宴。

路上我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对胖子道：“哎，胖子，你咋知道这个话题就能对上人家的胃口，还能卖上那么高的价钱。”

胖子咧嘴一笑，“老唐，这你就不懂了，老子那是谁呀，当代诸葛亮呀，有啥是我算不准的。”

“行了吧，别说废话了，赶紧说正紧的，让我也学两手。”我不耐烦道。

胖子见我没空听他吹，便没趣道：“那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是XXX的头号粉丝。”

“咦，你咋知道？”

“这你老唐就不懂了，我这叫察言观色，那两个人身上带着好几件从XXX纪念馆那边买回来的纪念品，就差在额头上写我是XXX的粉丝了，如果这还猜不出，我还用混嘛。”

胖子一脸得意的说道，

“所以说，老唐呀，论学历可能我比不上你，论学问也可能没你高，可是论这社会经验呀，你得叫我一声大哥。”

我见胖子那一脸欠打的模样，唾了他一口：“我呸，就你还社会经验，就是那点小聪明，看把你美的，还大哥，去你大爷的。”

“哈哈哈，老唐，别死不承认了，等下去喝酒，谁先喝趴下，谁叫对方大哥，敢不敢。”

我一听就来劲了，“来呀，谁怂谁是孙子，看老子不给你喝趴了。”

后来不记得结果是啥了，两个人都喝断片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还被我奶奶打电话过来一顿臭骂，说是半夜打电话给她，还撒酒疯，唉，这就不提了。

我听我奶奶说过，我们唐家老家在北边，上世纪六十年代才从北方迁来长沙。

老家具体在哪她也从没跟我说过，她似乎对老家有种忌讳，我也没敢向她深究。

我也问过我爹，他说他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家在长沙是独户，在长沙也没啥亲戚朋友。

我父母都是普通的教书匠，平常家里来往最多的都是他们的学生。

对了，我还有个二叔，在长沙开了家古董店，有事没事我都爱去他那里晃晃，涨涨见识。

我二叔尚未结婚，看他样子也不像会娶妻生子的样子。

这也是我奶奶的一块心病，三天两头的不知道说了他多少次。

二叔这人吧，骂他一句他动一下，不骂他就没下文了，我奶奶也拿他没辙。

不过二叔对我是真的好，有啥好东西都给我捎上一份。

用他常用的一句话说，“老子从你小子光腚的时候看着你长大，身上几根毛老子都一清二楚，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每每说这句话我爹在旁就不乐意了，便跟他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起来。

我呢，一般都懒得听，早早的就躲开了。

这天，闲着无聊，便对胖子说，“胖子，我去我二叔那逛逛，你要不要过去瞅瞅。”

胖子一听就不乐意了，道：“算了吧，你二叔那人上辈子跟我有仇，嘴巴毒的跟毒蛇一样，每次去他都要数落我一番，一会说我死肥猪，一会说我是不是吃猪饲料长大的，大爷我才懒得去他那里挨他骂，要去您老自个去，我才不去弄坏自己美美的心情，还不如在家里讨个清闲。”

我一听就好笑，道：“我二叔是为你好，人家是为了激励你减肥，不然就你这样子，哪家大姑娘能看上你，你看看你身上那些肥肉，你也好意思说二叔毒蛇，人家那是良药苦口，好治你这胖病。”

“得了吧，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老子身上这二两肉是老子攒出来的，不觉得有啥不好的，我很满意我自己的身材，你先让你二叔解决他的幸福吧，不用管大爷我的对象问题。”胖子一脸不屑道。

我见胖子这样，也就不勉强他去了，当下就叫他看店，自己开着我的五菱面包往二叔那去了。

我二叔这人喜欢清静。

虽然他那地离我这不远，不过他的店开在巷子深处，不是熟人根本找不到地儿。

选在这样的角落开店，让我很是怀疑他是怎么做生意的。

不过每次我去他那里都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几个人，不至于断炊，这倒是挺让我讶异的。

长沙午后的时间，街上行人很少。

太阳热辣辣的洒下万丈光芒，天空中一丝云彩都没有，显得闷热异常。

我车子的空调不是很行，阳光从挡风玻璃上斜射下来，车内的温度也渐渐升了起来，不一会儿后背就冒了些汗。

在小街小巷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到了我二叔开的店。

店门口的几棵景观树无力的耷拉着脑袋，似乎是在控诉夏天的炎热。

树荫中隐隐间透着一块黑漆漆的招牌。

上面用金漆烫着几个大字。

店名起的很随意，跟他老人家的性格一样随意。

叫常来古玩。

“二叔，二叔。”

刚进门我就叫他，店里四下无人，也没人应我。

估计人都在后房，我也懒得进去找，看见茶几上的水壶还在冒着热气。

这一路过来，我也热的有些渴了，索性走过去坐在茶几上泡茶喝。

二叔店里的茶叶都是他从各地淘来的珍品。

跟我送给他的那些比是云泥之别，我平常想喝他都藏着掖着，现在正好趁他不在好好品品。

店里面点了檀香，烟气缭绕。

熏的我有点精神恍惚，加上周围安静的氛围，我品着品着香茗，不一会儿就老神在在。

心里暗自嘀咕，还是二叔这老小子懂得生活，像我那个店白天吵的根本睡不着。

不一会儿，我就有点犯困，沉沉的睡了过去。

……

恍惚中我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还说着话。

我眯起眼一看，有个人影刚出大门，另一个身影在他旁边，像是二叔，在跟他寒暄着什么。

距离有点远，加上我还没真的醒，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只听到几个字眼，阿里，路线，人手什么的，然后我就又睡过去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

已经是太阳西沉，夕阳从窗户里透下来，照到我脸上，照的我一阵晃眼。

我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睁开眼就看到二叔坐在我对面，沏了壶新茶在那品。

好一会儿，我也没主动说话。

终于，二叔开口了，转过头来对我说:“小诺，怎么有空来你二叔这了。”

我回道：“这不是我那店里冷清嘛，抽空就过来看看您。”

过了又一会儿，二叔像是想到了什么，对我说道:“小诺呀，二叔最近可能要出趟远门。”

“出远门？去哪？”我不解道。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二叔回我道。

闲聊了半天后，等我出二叔店门的时候已经是月上高头了。

...

一个月后。

西藏，阿里地区，日土县多玛乡。

我走下大巴，几天来的高原反应还是让我有些站不稳。

头顶的阳光毫无遮拦直直的射在我脸上，让我的脸有些生疼。

这该死的紫外线，我心里暗自嘀咕。

胖子在我旁边骂骂咧咧的，说着鬼高原，鬼太阳之类的话。

我还有些头晕，也没去搭理他。

四下看了看，周围十分冷清，街上行人稀少，风不时吹起地上的灰尘，扬起阵阵黄烟。

目光往远处扫了扫，发现不远处有家旅馆，招牌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当下就叫了声胖子，背上行李，往那家旅馆走去。

旅馆招牌下，胖子对着那招牌出了神。

忍不住对我说:“哎你说老唐，这藏族人民起的名字还挺有意思的哈，你看这招牌，尼玛旅馆，这名字是起来闹着玩的吧。”

我白了他一眼，暗自讥笑他来藏区没做足功课。

于是摆正身形，严肃的对他道:“胖子你别开玩笑，尼玛在藏语中是太阳的意思，收起你心里那些不堪的念头，小心藏族老乡听见了捉你去做思想斗争，搞不好还要去劳动改造，到时候你就惨了，后悔都来不及。”

我这番话倒是镇住了胖子，让他接下来啥都不问了，啥也都不说了。

我也就安安静静的开好了房。

晚上，月明星稀，四周并没有那些小昆虫的叫声，月光缓缓的在地板上移动着。

我平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

脑子里想的还是一个月前二叔给我发来的短信：

小诺，二叔很高兴能有你这个侄子，二叔这次出去可能凶多吉少了，以后代我照顾好你奶奶，你就跟她说我不孝，辜负了她养我成人，勿念－－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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