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黑的哥 第二十六章 弃旧从新 一节

回到家后，我喝了杯水顺手拿颗烟点着。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那一缕缕青烟，慢慢悠悠不慌不忙的朝窗户飘去。此时的心情，别提有多美了。

可，突然感到有点儿不对劲儿，就如同那屁股底下有个钉子一样的利器。我立马起身，但并没关注那是什么东西，而是捏灭香烟，直奔楼门口。然后又重新把烟点着。

不怕大家笑话，其实我深知沙发上并没有什么利器而是听到了班长从厨房走出来的脚步声，给吓到门口的。

在屋里不能抽烟，是她给我下的死命令。其格言是：你抽烟本身就是害人害己，如果在屋里抽，那就是错上加错，罪加一等，是绝对不允许的。这规矩，要冷不丁问我尊守了有多少年，那还真得掰开手指头好好算一算。但要问她哪天宣布并执行的，哥们儿我连眼皮都不待眨一下的，并能准确告诉您，那是我们结婚当天的晚上。

那天，从早晨接亲到婚礼仪式，再到应酬敬酒，直到送走最后一拨前来祝贺的宾客，此时的我也就是新郎感到筋疲力尽，坐在沙发上点了颗烟，津津有味的抽着。甭说几口烟过后，感到轻松多了。

这时，新娘子也就是现在我嘴头上常说的班长，走过来紧挨我坐下温情的说：王平，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正儿八经的是一家人了。既然这样我就直接了当的跟你说，为了你和我，还有将来咱们宝宝的健康，这烟暂时我不强求你戒。但在屋里是绝对不能抽的。

当时我想这刚结婚，条条框框的就给立上了。以后还了得，于是我消极抵抗，不哼不哈，不以理睬，一口一口的还接着抽。她用力拍我肩膀一下说：你是累傻了，还是喝蒙了？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啊。要知道你这德行，咱婚期在往后推推呀。

我不耐烦道：虽说嘴没吱声，但耳朵可都支棱着呢。你的意思我明白，今儿不是特殊日子嘛，本人确实有点儿累，懒得动。她严肃道：就门口这几步路你都不愿动，那不是理由。依我说这就是毛病，而且是臭毛病。

你没看我爸现在身体都那德行了，走路东倒西歪哆了哆嗦的，要说跟跳大神儿似的一点儿都不为过。那都是自己糟的，年轻时我妈劝他少抽烟，少喝酒，那东西用多了没好处。可他就是不听，借个理由就喝就抽。什么今儿累了吧、高兴了吧、郁闷了吧，都得用那两样东西表示表示。就为这，我妈可没少跟他生气。唯独有一次，他连喝带抽家里没人提出抗议的就是有一年他生日。他高兴的喝完一杯后，又饶了一杯。

听她这碎嘴唠叨，我心里更烦了，说：你今儿也没少喝吧，怎么把你爸也扯进来了？别忘了今天可是咱俩大喜日子，你到底想干什么呀，啊？

她当时没言语，而是从烟盒里掏出颗烟放到茶几上，说：如果你不出去抽，我也在屋里抽。一听这话，我的气儿消了一大半儿，真以为她喝高了，最后那句话就足以证明这一点。因为从我们俩相识到结婚，到现在，就从没见她抽过半颗烟。

于是逗她说：行，抽呀，咱俩口子对着抽。然后又找呗句：你会抽吗，啊？然后我把手中那半截儿烟递过去。来句：赶紧着，我看你抽烟姿势，像不像电影里的那些女特务？

她用手一拦道：住手，谁抽你那剩下的臭烟屁，然后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那颗烟叼在嘴上，熟练地用打火机“啪”的把烟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然后微微的张开嘴，一缕缕青烟从她口中冒出，然后，又从她两鼻孔吸入。再然后，又从她口中冒出鼻孔吸入。这样循环往复两次后，才把口中那烟雾全部喷出。最后笑着对我说：老爷们儿，看你媳妇儿我会抽烟吗？那姿势美吗？像影片中的女特务吗，啊？

我连忙说：何止是像啊，就你抽烟那姿势，那风度，女特务可比不上。

她连连点头又说：今天咱婚礼上主持人让你说的那第六条誓词，估计还没忘吧？我笑道：哪儿能忘呀，这不仅仅只表现在口头上。而是流淌在血液中，铭刻在骨头上。她说：那你现在背给我听听，但不要像在婚礼上那么激动带着哭腔，越自然越好。我心里纳闷儿，媳妇儿今儿唱的是哪出戏呀，是胃亏酒，还是酒炸了胃。她说话怎么阴阳怪气儿的？得了，我还是怂点儿好。这新婚之夜还没正式开始，可千万别为那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搅黄了正差儿。

于是，我一板一眼，一字一句道：无论，大——事，小——事——都——听——媳——妇——的。

她说：行，背的挺流畅，一个字不少，像是发自内心喊出来的。我笑道：那当然。她又问：愿诚心诚意的去遵守吗？我回答：那是必须的。常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完后心想：来呀，今儿你就是把博士生导师请来，也甭想问趴了我。

她两眼盯着我，我也不错眼珠的看着她，时刻准备应考。这时她突然一挥胳膊，我下意识的躲了下头来句：要动武，别介，哥们儿服了。她笑道：还没怎么着呢就给吓成那德行了，跟你属性一样。我是让你现在，立刻，马上到门口抽烟去。

我情不自愿的起身拉开门，有气无力的转过头对她说：你怎么在屋里抽呀？这太不公平了。她连忙把那快燃完的烟捻灭，然后说：你只要听话我在哪儿都不抽。

从门口抽烟回来，她问：有什么感想心得不妨说说，我笑道：要用两个字概括就不重复了，刚才我已经说了。她笑道：用三个字呢，我说：真服了。她又问：要用四个字来表达呢？我提高嗓门儿不耐烦的喊道：真服你了，行了吧，啊——亲媳妇儿。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肚子里可没多少墨水儿，都快让你给挤干了。

柱子的一个电话打断了我的思绪“王哥，还睡呢。”我说：“没有。在门口抽烟呢，怎么着，有事儿。”他说：“本来我想借着酒劲儿晕的乎养养脑子，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媳妇儿把我轰起来并交给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通知你，珲哥，铁锁晚上都带上领导来我家开会。那哥俩已经通知了，你们俩口子必须得到。要不然这会没法开？”

我顺口道：“一定，一定。”挂电话后扔掉烟屁，我麻利儿的回到屋里向班长做了汇报。

她说：“去吃饭可以，但你不能再喝酒了，中午刚喝完，现在身上还酒气熏熏的呢。都多大岁数了，必须得注意身体，上个月你手麻，腿麻，咱俩去看医生，人家说的话，没忘吧。如果再玩儿命的喝，使劲的抽，那离“弹弦”可就不远了。要真那样，还不如像张赖似的一下嘎呗得了。省你受罪，省家人难受，省别人咧嘴，三省一燎，齐活。”

我瞪着他说：“你盼点儿好行不行？怎什么事儿都跟地下的张赖勾在一起。以后这夜里活儿我还敢拉吗，啊。”她“嘿”了声道：“你还跟我掰歭，今儿晚上不让你去信不信？挺大的人了，还老看书呢，怎么连好歹话都听不懂。非出事再后悔，盖棺定论再回头。那管个屁用。你忘了那句老话，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她越说越激动，越气愤。“行！腿长你胯下，我不拦着。但你听好了，记住了，只要你敢去，夜里就甭想进屋，反正我是不去。”

说句实话，不是夸班长，她这人确实不错，心眼儿也挺好，就这脾气不怎地。好话不得好说，你只要有一丁点儿不顺从，她那脸立马就变真比翻书快。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她。以前她在家里几个孩子当中倒数第一而且又是闺女，娇生惯养那是自然的。在我俩结婚的前三四个月，她妈还时不常地从嘴里冒出句：小棉袄。

当时我心想，闺女马上就要嫁出去了，本人由原来管您叫婶儿，现在直接升级为叫妈了。您这还小棉袄儿，小棉袄儿的叫呢，让我这个准姑爷听着都肉麻，将来我们要是生个女儿，看您还能叫的出口吗？要愣叫的话，我看也只能给她升升级叫老棉袄还算得当。

其实要真怪，就应该怪当年我们结婚时的那位主持人。这位大人实际上就是一位能说善变，五官端正，举止大方年纪较长的那么一位朋友，不像现在似的请婚庆公司什么的，我们那时没有婚庆这行。本人觉得不错，既省钱又省事儿，我说的那位大人忙活半天无非也就是多喝几顿酒而已，下辈子结婚，如果新娘子同意，我还想这么办。如果真有缘的话，还找那位大人帮忙。条件是必须得把那第六条款给灭了。不过旁人可别向我学，否则，该有多少人失业呀。

当年结婚的前几天，那位大人给我拟了一份提纲，每一条款我都欣然接受，唯独对新娘子发誓的第六条款提出异议。

我对他说：小事儿，大事儿都听媳妇儿的，而她要说错了呢，也得听。既然这样，咱就改成意见相同时听我的，意见不同时听媳妇儿的，您看怎么样？这或多或少也能凸显点儿我的尊严，而且中心意思没变，您看多好。大人笑道：你这不是逗我玩儿吗？非得把简单的事儿给弄复杂了，多浪费字儿。然后说：我给朋友帮忙，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属你小子事儿多，这俩口子之间没有什么对错之分，依我看要是有的话，也是男人的错。听别人讲，女人比男人还缺两根肋骨呢，就冲这一点，作为爷们儿就必需爱护她，呵护她。为鸡毛蒜皮那点事儿，把她给折腾病了，你不得伺候呀，啊。好好想想，是低下头舒服。还是梗着脖子较劲舒坦。不瞒你说我给新人当主持，这第六款必须得有，那是雷打不动的。你觉得有些不妥，但好多人都是通过朋友托朋友再托朋友才找到我帮忙。并不是因为本人主持的有多么好。而最主要因素就是冲我拟定的那第六条款而来。

我问：您这套女士优先论是从哪学来的？他笑道：祖传呗，不瞒你说，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自打我记事儿起就从没见他们红过脸，吵过架，更甭提动手了。

我说：那您俩口子呢？他说：跟前辈一样和睦相处幸福美满的过日子呗。

我笑道：你们从结婚到现在，就从没吵过闹过。他坦然笑道：一切都听她的，也没的吵，没的闹呀。这样高高兴兴的不挺好吗？甭听别人瞎说，什么怂蛋包，惧内症，那总比跑法院强吧。这位主持大人真能聊，真会侃，不管怎么说，人家讲的确实在理。家和万事兴嘛。最后我还是被他所折服，心甘情愿的接受了那并不十分满意的第六款。

婚后，我竭尽全力去遵守。实在忍不住了，也不正面去抵触，而是绕过焦点和她沟通，最后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看到班长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在听她那话。“反正我不去。”

哥们儿我真别硬碰，还是采取迂回战术吧，估计能百战不殆必胜无疑。于是笑着对她说：“亲爱的媳妇儿，你现在都当丈母娘了，怎么跟地雷似的一碰就炸。还把自己当小棉袄呢，啊。算了算了都怪我嘴不是东西竟招你烦。结婚前，我妈不是对你说过吗，别跟王平一般见识，他这人喝完酒是个穷说不打盹儿的话唠，没把门儿的。你别招耳听。更甭往心里去。”

她听完我的话后，脸色略有变暖，但还是斜睖着眼珠子说：“什么话唠。我看你就是嘴尖皮厚而已。”我顺坡下驴买好道：“你应该再加上“腹中空”三个字。”她笑道：“错。你满肚子都是花花肠子，还空呢。”我看时机已到，给她倒杯水说：“按照你的意思，咱去柱子家我就不喝酒了。本来就是嘛，大中午的刚在湖面上喝完，酒气还没消呢，大晚上的又准备在陆地上喝，就差在空中喝了这还了得，真成酒圣了。”

她会心一笑，道：“行！不错！就这么着。”我补充道：“你是我的顶头上司，但别越权。其他人喝酒可别拦着，今儿晚上可都是带首长去的。你别好心办坏事儿，最后闹个狗拿耗子，现在这人都有个性，弄个不欢而散，多不好。”

“谁像你似的有眼无珠，竟干那缺心少肺的事儿。”听完她的数唠，我只有默默的消化，悄悄的吸收。否则今儿晚上的会准“黄”。

五点多钟我俩溜跶着来到柱子家，进门一看，那几位全到了。柱子媳妇儿兴高采烈道：“人到齐了，咱就开始准备吧。”大家各负其责。有切菜的、拌菜的、炒菜的，没多长时间可口价廉的饭菜便端上桌。柱子给大家倒上酒后，说：“你们先小喝着，鱼炖上了，我再做两道拿手菜。”说着转身要去厨房，铁锁一把拽住他说：“咱中午吃的东西还没消化掉。你弄那么多菜，谁吃的下去？”

李珲插嘴道：“这大菜，小菜的也有十盘了。不是还炖着鱼吗？坐下一块儿喝吧，不够再说。”

在大家的劝说下，他半依半就的坐在桌旁。这时，我心里可敲上鼓了。心想：媳妇儿啊，媳妇儿，你真行。刚才柱子倒酒你拦着点儿呀。就是放点儿狠话都没关系。我命硬不怕咒，告诉他们王平中午喝完酒，一进家门载一个大跟头，趴在地上直吐白沫，差点儿弯回去。掐半天人中才缓过点儿劲儿。听完这话，不把他们给吓傻了才怪。谁还敢给我倒酒，这叫一招毙敌。这下好了，别人喝我不喝，那能行吗？我要真喝，你干吗，啊？真没办法，这不是让我左右为难吗？“咳”只得信天由命了。

柱子媳妇儿举起酒杯，高声道：“为同志们能准时赶到我家开会咱们走一口。”

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是带着紧箍咒的，别人都高兴的端起杯一仰脖酒便进肚儿了，而我却酒杯挨着嘴唇，斜睖着班长，焦急地等待着她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