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荡在中州大陆的孤魂 第二十二章 皇爷，元芳有礼了。

次日，有几个兄弟陪着元芳到郑王爷家拜访。郑王府在长安东北长乐坊毗邻龙首原。王府占据坊市近半。同年建府时，朝廷把坊市全部归入初代郑王所有。王爷表示为了百姓计自请裁减面积一半。由于初代郑王高风亮节，使得以后被分封的王爷府邸大多缩水。但鲜有抱怨。贤王生前为官清廉，有极好的官声。终死后追谥司徒，荆州大都督谥曰惠，葬献陵。在皇族中的声誉也是极好的。

毕竟是王府，再小也有规制。八进的主院，占地面积广阔。大唐几乎所有的元素都大。毕竟是强盛的皇朝。反映到建筑技艺上也是以广阔为主的审美方向。大、宽、广、阔都是当朝主流的建筑审美基调。连地上铺的金砖也是三尺见方的。当然皇宫里面的都是三尺三见方。独一份儿的皇家制式。

巳时，刘琪带着我和武道嗣、楚天承、叶延德胜五个人的马车停在了郑王府门口。王府侧门一早就开着了。一个身着空青色圆领锦袍的官人在门口候着。这是郑王爷五服内的亲戚。因为待人接物玲珑得体被郑王任命为王府五管事之一。

“小人李铨见过各位大人，王爷在后院书房等着各位大人。”一个标准的颔首团躬。“王爷一个人么？”武道嗣是府上熟人，一面进门一面问道。“回武大人的话，王孙被皇太后招进宫问功课了。王爷一个人在整理游记。”李铨的职业笑容看上去很让人放松。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神向各位执意。看到我的时候眼神收了一下。一刹那的功夫。这眼神被我捕捉到了。难不成他认识我？还是两家之前有过交集？

正当我努力回忆的时候。“小人曾在给先郡王安排捕猎的船队的时候见过郡王。当年我负责粮槽押运，经常面见先郡王。先郡王到哪里都带着您啊。”“那算是老相识了。世叔在前，元芳有礼了。”我毫不介意对方的身份。再说了，对方也是皇族成员。论辈的话这声世叔也是理应当的。“小人惭愧，如何当得。”李铨急忙闪过并回礼。“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外人。赶紧的，我要看看王爷最近有啥新收获呢。”武道嗣脚步加快着熟门熟路的往里进。路上的仆役和丫鬟纷纷向我们行礼。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后院。一进门，就是一个大的有点过分的池塘......这算湖了吧。湖边有栋三层的小楼。顶楼有着宽阔的露台，一位明色红润的圆脸大汉远远的挥手：“启辰，赶快！有好东西！哈哈哈哈。你那坛开封樊楼的陈年梨花白保不住了！”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我们一行人都笑了起来。“王爷，想要梨花白你只管说。我让人给你送来。”武道嗣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我们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小楼赶。

旁边有昆仑奴跟上，手虚扶伺候着。中州上的主体名族自称华族，华夏蛮貊，罔不率俾。华指：“服章之美”。夏指：“礼仪之大”。古书有云：“冕服华章曰华，大国曰夏。”外邦东夷、南蛮、西戎、北狄对中州人称之为华夏人、华人、夏人、秦人、汉人、唐人都有。中州子民则自称华族唐人。而中州唐人骨子里面的骄傲是由强盛的皇朝、无敌的军队、发达的商业、精细的农业、广袤的疆域支撑着的。在神都一个普通人家，都可以用的上新罗婢、昆仑奴。建朝初期，这些还都是高门显贵才能消费的起的。不出一百年。整个神都在官府登记的新罗婢就有不下百万。还不包括走私的。昆仑奴作为力工在各行各业都很普遍。现在主流的昆仑奴是天方、大食那里过来的高大的卷毛黑人。比以前暹罗、占城发售过来的土人身形更为高大、力量更为强劲、持久更为坚韧。

小楼下有新罗婢垂首叉手站立两旁，近门那几个面容煞是好看。娇而不媚，到底是高门显贵。底蕴十足。

这个三层小楼进来了才发现这楼着实不小，中间一个大大的轿厢足够站立三十人的面积。里面有这两面还有坐榻。“王爷患有痛风，所以不良于行。”进入轿厢后，刘琪轻声解释了一下。我有点头疼，这玩意儿前世也是顽症，严重的必须手术才能缓解。正想着有什么灵草可以治疗轿厢就在三楼停下了。大家走出轿厢就看到郑王爷李晸靠在栏杆边的卧榻上，榻上的案几上堆着不少书册。

“来来来，近前来。”拿了本书册扔给了武道嗣，眼睛却盯着我的郑王爷面露微笑，眼睛却是红红的。我被看的多少有点不知所措，这位王爷可算是改变了先祖的命运。虽然先祖很快因郁郁寡欢而早亡。毕竟因为这位王爷的谏言使得今天的我还有机会面对他。

“皇爷爷在上。”我一撩锦袍就给这位贤王跪下行大礼。“起来起来，让我好好瞧瞧。这模样跟你父亲真像啊！”王爷直起了身子招手。我赶紧起身走到卧榻之旁单膝跪下让王爷能看得清。

一双长满了寿斑皮肤松弛的手轻轻的摸上了我的脸庞，此时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和这位贤明通达的王爷认识很久了......“晏哥儿，这是你的好孙儿啊！”

王爷哽咽着。大家都有点诧异，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王爷神情放松的唤身后的美婢为其扶起身子。我眼明手快，一手推着王爷的肩膀一手迅速的拿了个软垫放在王爷腰后。手上一用力，王爷就坐起来了。“平时在后宅我也照顾母亲来的。无他，唯手熟尔。”我做完，仍单膝跪地在榻前。“芸熙啊，我是看着芸熙嫁给你父亲的。可惜了，你少年丧父，她正当年却丧夫。要不是晏大郎被骗，你父亲也不会执意出海。你们也不会成为孤儿寡母了。偏偏你母亲也是个执拗的。连一封信都不给我。我身为大宗正反倒是被缚了手脚。你来神都的消息还是襄邑郡王府长史给我传的信。”王爷一说就停不下来。有回忆、有抱怨、有痛惜、有自责各种情绪交替着。让现场空气都凝聚了起来。

“王爷，第一次听你说跟襄邑郡王府有如此深的交集。”武道嗣小心翼翼的提问。“我小时候算是这小子的先祖带大的。我是嫡次子，可怜我那哥哥是个痴儿。我父亲缠绵病榻后大娘想让我哥哥继承王位。而我母亲为了我不会突然发生意外就回到了娘家。母亲的堂姐妹嫁入襄邑郡王府做了郡王妃。就去投奔。那时候这小家伙的先祖年方十二岁，我四岁。他带着我上山下水爬树打洞。我就是他的小尾巴。我们还联手打死一只青狼。那窝小狼我们一人养了一匹。我还记得，他管他那匹狼叫焉支。这地名当狼名还真不合适。可他不管，焉支焉支叫个不停的。我十六岁上我那可怜的痴儿哥哥死了。家里的王位继承才轮到我。这时候我母亲才带着我回到王府。大娘则在王庄建了个道观守着我那可怜哥哥的坟，直至终老。所以襄邑郡王当时出事，是我拼了王位被降格的风险谏言。这襄邑郡王府才是我的家，那晏哥儿才是我的亲哥哥啊！严格来说晏哥儿对我是亦兄亦父的所在。可怜的小家伙。你们孤儿寡母受了不少委屈吧？”王爷老泪纵横，手里托着我的脸一口气的说出了两家的交情。

“皇爷爷在上，孙儿李元芳给皇爷爷磕头了。”我膝行往后退了一步，叉手向这位贤王行了一个大礼。“好好好，好孙子。你那哥哥在朝上。等回来了你们好好的唠唠。来人，摆宴！我要喝酒！”郑王眉眼带笑的挥了挥手。两边有管事的吩咐下去。

武道嗣给郑王一一介绍了随行的各位。少顷，健妇、俏婢抬着案几、酒水、食盘各自摆好了席。请大家各自入席。郑王听武道嗣说了我的来意。笑着说道：“补录谱牒举手之劳，你把谱牒给管事的。让他现在就去给你办了！太常寺的产业你放心，有我在谁敢伸手！早就给你们看好了。就是那帮尸位素餐的上下其手。这我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眼红的人太多了。”我郑重的离席双膝跪地给郑王再行大礼：“皇爷爷大义，孙儿无以为报。我喝了这壶酒敬皇爷爷！”拿过桌上那个青瓷的酒瓶。一口气把整壶的汾河春给干了。“李臻，过来。皇爷爷，这是我的小兄弟。胶东公的庶子，不受嫡母待见。出生时候录了一次谱牒，到现在还没有录过。”我给帝女使了个眼色，帝女把李臻叫了进来。“嚯！好大块头！学武技了吗？”郑王爷看来是很喜欢这小子。

“回王爷的话，我三岁上母亲请了娘家的武技高手给我启的蒙。学的是八极。去年开过碑。莱州标准青石碑三十块。”李臻单膝跪地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准备神都皇家修行院标准测试。东西拿过来，我在这里看。”王爷对此很重视。下人很快就在楼下空地上准备好了一个看上去不知道什么材料的人形标靶。我给李臻点头示意，他一个鹞子翻身就下了楼。三两步就走到了标靶前面。然后抬头看着王爷。“王爷，这玩意儿我没打过。不知道能扛几碑之力。”王爷笑道：“这是皇家修行院的初级标准人靶。专供初学武技的学员练习使用。最高纪录是承受三十二碑。还没人打碎过。你无需留力。打碎了我找修行院院长。哈哈哈哈。”元芳笑着对李臻说：“最近这一年你进步很大，全力一试吧。我也想看看你练习的八极开碑手的威力能有多大。”

李臻面对标靶，神情马上严肃起来。本来一张圆脸大眼看上去还有点呆萌。可这时候眼中都是认真，抿着嘴唇。眉头紧锁。倒是有点肃杀的味道。我们还在琢磨这小子表情的时候。这小子已经两步踏近标靶，同时右手上抬。手掌虚握落在耳后，手肘对着标靶的胸口就冲了过去。一道残影，一声裂帛巨响。就看标靶的上半身从胸口出断裂飞了起来，翻了几个跟头就掉到了池塘中。李臻有些诧异有些心虚的抬头看了王爷一眼。“王爷，我我我...”

王爷一挥手：“好好好！好神力！赶紧拿个中级的过来。小儿！你需全力以赴！我要看看到底能开几碑！”小人们一阵忙乱。李臻不安的看了我一眼。我用通话器劝解他：“无妨，全力施为。王爷看来也是个爱武的。不然也不是跟二兄收集那么多的探险游记啊。一两个标靶在王爷这里还真不是什么事儿。”

李臻站在一个全新的明显看上去更加粗壮的人形标靶前面。不丁不八，两膀一抖。双肘交替在胸前连击几下。“咄！”当我们听到声音的时候，就看到李臻一道残影扑向标靶。这次速度明显比上一次快了不是一点点。“啪！”标靶没有飞出去，直接被击碎。一阵白尘飞舞而起。旁边一位身穿术士服的高个子一抬手一阵水雾发散出去。白尘还没发散开来就被水雾笼络住。然后被带到池塘边消弭了。这手精彩程度绝对媲美李臻击碎标靶。

“好好好，好小子！这个中级标靶不下五十碑的标准强度。你能直接击碎。应该最少六十碑的力量！李铨，去我书房第三个架子上把那本白色封皮的开碑手进阶探和旁边那个葫芦一起拿过来。”郑王爷是要送东西了。开碑手进阶探，不出意外应该是修行院的著作。葫芦里怕是什么增长力量的丸剂了。二兄楚天承在我旁边轻声说道：“我们这位贤王除了官声清明之外，还是个武技高手。开碑手最多四十八块的记录。在皇家内也是保留了很长时间的。”我不禁多看了这位缠绵卧榻的王爷一眼。

李臻上了楼，被安排在我身侧坐下。郑王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李臻和我对过。家里的事情只说母亲和大娘不和，早早的搬出了国公府。其他都不谈，以免麻烦。郑王爷唏嘘一番说道：“嫡子继承是皇朝根基。上到天子下到庶民都要严格遵守。不过这嫡母对庶出的庶子女态度好坏很多时候也没人管。还好你母亲当机立断。你这也不是事儿。李铨，把书和葫芦给这小子。”转过头对着李臻说道：“小子，这本开碑手进阶探是我以前练功时候的心得。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送。你合适，葫芦里面的丸剂是可以帮助你在练功时候促进功力发挥的。具体用法里面有写。”“谢王爷赏赐！”虽然李臻不缺丹药丸剂，毕竟是长者赐不可辞啊。

“小子，多大了？”王爷是明显对李臻有了好感。“回禀王爷，我今年十八了。”李臻老老实实的答道。“起字了没？”王爷问道。“还没呢，请王爷给我起个字吧。”李臻也是人精一个。“臻，完美。名起的还是不错。那就字卓睿吧。也相配。”“谢王爷赐字！”李臻当即给王爷跪下行了大礼。以郑王宗正寺卿的身份给李臻起字相当于给李臻背书了。

王爷情绪很好，当即给李铨吩咐道：“你带着他去重录一下谱牒。”“喏！小人领命。”李铨一看就是一个精干的。马上领着李臻下楼办事去了。我惊讶于王爷办事的爽利，更惊讶于王爷那么快就接受了我和李臻。四兄武道嗣看出了我的疑虑：“王爷的脾气就是这般，而且你们又有这样的渊源。办事利索是意料之中的。”武道嗣给郑王叉手行了一礼：“王爷，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有那么多故事呢。幺弟给我出了个主意，关于我们那些游记的处理。我想请王爷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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