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原始人不相信眼泪 幼童与少年

真的有系统？林福佑高兴的说：“系统你怎么到窗外去了？”

说着兴冲冲来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隔着玻璃往外瞅。

铁栅栏横阻着，外已是火光熊熊，

十数个六七岁的半大孩童，举着火把，下颌尖尖的面庞满是畏惧与好奇，一副严重营养不足，引人恻隐的可怜样。

一名年岁稍长的少年被他们簇拥着，挤挤挨挨站在窗下。

那少年头戴整只灰兔皮毛硝制的帽子，肩头站着一只羽毛蓬乱的漆黑大鸟，相较于孩童们遮蔽不了身体的零碎兽皮，他居然有一整套堪称齐整的麻布衣裤。

就算做工粗糙了些，穿在身上必然刺得皮肤发痒发疼，但那少年脸上的神情，似乎仍以能穿着它为傲。

他五官初开的脸上虽是黑黢黢的，却也挂着二两肉，并且还给林福佑一种，他的长相和周围孩童,不太一致的错觉。

那些孩童像是小学教科书上，十几万年前正在进化的人类祖先，塌鼻，高颧，深目，凸嘴，额头也宽大得仿佛年画里的老寿星。

这戴兔毛帽的麻衣少年，倒已经很有千禧年前后，现代人的模样了。纤细而秀气，面孔呈现出相隔数十万年时空不同人种，交合后混血的荒谬感。

他初见林福佑时，强撑着小大人的姿态，亲自捧着看起来很沉重的石盘，上面摆放着整张绿叶折成的容器，其间有清水微漾，小块烤制得焦黑的肉块，以及小小三两枚看不出品种的青皮果实。

石盘是用一整块石头打磨成扁平的，也不知道要费多大功夫，那少年看起来也不经常动用体能，因此捧得有些吃力。

但哪怕双臂微颤了，背脊仍是挺得笔直，肩膀端正，身上散发自矜而肃然的气质，让俯身望着他的林福佑都不自觉的挺了挺后背。

他身旁的孩童想搭把手替他托一下，但在他迅速而又隐晦的一瞥之下，立刻缩了手。

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做派，林福佑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现代人你来我往的人情世故中去了。

这让他很不自在，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见那少年额头沁出了细汗，连忙指了指窗台，下意识说：“快放下吧，别摔着砸到了脚。”

那少年居然点点头，居然像是能听懂林福佑话里意思似的。

他踮起足尖，将石盘托起，颤颤巍巍的放在平时养花种菜的窗台上。

林福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觉得有点荒谬，忍不住拉开玻璃窗，一边伸手替他扶了扶，一边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只听那少年声线清亮的回道：“是的，大人。”

吐字清晰且字正腔圆，和林福佑认知里的标准普通话别无二致。

林福佑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心里还是一惊，不由得脱口道：“你怎么可能会...”说了一半，怕让少年觉得自己是在轻视他，便不再接着说了。

那少年仿佛能看穿他想说什么似的，或者林福佑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一点被冒犯的意思都没有，心平气和的说：“大人初来乍到，是我们黑石部落招待不周，一时仓促只找到这些东西，还请进些食水填填肠胃吧。”

林福佑听他说话文绉绉的，不免觉得好笑，连忙摆摆手说：“我可不是什么大人,你别误会，我只是以为和你们建立交流的话，是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没想到会这样顺利。”

那少年奇异的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一笑：“这有什么不妥吗，大人？”

林福佑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聚乙烯九块九包邮短袖，又指了指屋外的山洞，和他们的器具、衣饰，尽量委婉的说：“如果你们纯熟掌握了和我相通的语言，以我个人的理解，或许就不应该只有这样的居所环境和生活质量才对。”

那少年神情黯然了一瞬，很快又强自微笑道：“请恕我不知道怎么解答您这个问题，情况其实...很复杂，或许族巫能另有说法，

至于语言...”说到这，少年仿佛很憧憬怀念的走神了一小会，又歉意的笑了笑，继续道：“从我们部族建立开始，或者更早的时候，我们大家就都会运用了。”

“可是…”你们好像除了这门语言，别的该有的，却什么都没有。

后面的话林福佑仍然藏了一半，但脸上的神情，已经表明了他的意思。

“族巫说，只要我们部族保有这门语言，以此为基石的话，持续发展下去，想要一切，都会有的。”少年提到族巫，语气里就多了一份很坚定的信念感，“毕竟我们部落刚建立不过三十多年。”

“更何况，大人，您这不是来了吗？”他对于很多词汇，运用得非常熟练，熟练得让林福佑几乎以为是，在和拥有丰富见解的现代少年交流。

“我？”林福佑感觉自己的肩头无形间被摁上了一种名为“使命感”的东西。

把到嘴边“和我有什么关系”几个字咽下去，开口道：“你们对我能到这里来，好像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少年顿了一下，语焉不详的说：“大致是这样的，大人，至少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等这一天。”

似乎触及到了林福佑好奇心暂时不应该到达领域，少年晦若莫深，肢体动作表达出，不想再就此事继续谈论的意思。

林福佑止住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欲望，毕竟这些一看就穷困到底掉的野人，让在现代社会自诩为底层的林福佑都自愧不如，居然能和自己共用同一门语言，本身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虽然免去了穿越者还没能顺利和土著交流，就先饿死的窘境，但仍然太过玄幻了。

这些信息让林福佑有些口干舌燥，想着水龙头干涸，暖水壶里的残水也被用来洗漱，便伸手小心翼翼的端起那肥厚大叶折成的容器，在一群孩童的注视下，将半满的清水饮下。

抹了抹嘴，只觉得清凉入骨，甘甜润泽，咂咂嘴，还颇为回味。

原生态未经污染的水质，果然不同凡响，也不知道是否有错觉，林福佑的精神也为之一振，因为宿醉昏沉的脑仁也缓了过来。

他客气的对少年说：“本来该请你们进屋做客的，这样在屋外也不像回事，但是，你看，”他指了指,跟被毛贼翻箱倒柜过一遍的小单间：“太乱，都不好意思请你们进来。”

那少年欠了欠身，回道：“并不妨事的，大人，”他迅速从窗口瞥了一下，将许多见所未见的东西尽收眼底，又很快移开视线：“我们这里其实还要更乱一些的。”

林福佑回身走向翻倒了半边的书桌，从抽屉里找到参加同事婚礼的伴手礼，抓了一把包装精美的糖果，放在绿叶碗中，从窗栅栏递了出去。

指指看上去很粗粝的肉块说：“我还不觉得饿，也不知道拿什么谢你们，这糖可以尝尝。”

少年接过那一小碗花花绿绿的糖果，望着精致得将火光反射出点点碎金的璀璨糖纸，不由得目光发直。

他身边的孩童也不自觉的围拢过来，齐齐发出长短不一的惊呼。

但没有少年的允许，都不敢上手去抢夺，尽管脸上的神色已经有按捺不住，想将它们据为己有的迫切。

少年回过神来，避开人群，拈起两颗糖果紧攥在手心，声音有些激动的说：“大人，这太贵重了，我会将这两枚敬献给族巫和族长，多出来的，”他有些不舍，随即又坚定的说：“还是请收回去吧。”

周围的孩童都黯了神色，难掩失望的颓唐了下来。

听少年说“贵重”两个字，林福佑老脸微微发红，微微有点羞耻。

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身为吃遍了甜食的现代人，的确有资格矫情的认为，区区几块糖称不上“贵重”。

但瞅瞅火光映照下空空如也的山洞，和这些瘦弱孩童们期待的眼神，意识到这恐怕是生产力极度落后的地方，一丁点甜的滋味，足以让人神魂颠倒了。

但正因为生产力如此低下，这些糖果散出去一颗就必定少一颗，以看YY小说的经验而言，没见过穿越者扎下根，还能再穿回老家的，自己这趟无疑也是单程之旅。

因此自己再不喜欢吃甜食，这样的糖果，今后哪怕能从自然界寻获甜味，只怕再也无缘品尝到了。

但该死的爱面子，让林福佑不好意思的收回，大方的说：“就这么十几颗，你们都拿着分了就好，族巫和族长那边，我要是有幸打上照面，肯定有更好的送上。”

说着又把叶碗推回少年手中，一时好奇心起，不由得问：“你们好像知道什么是糖，对吗？”

不等少年回答，他身后已有一名孩童蹦跳着举起了手臂：“大人我知道！我还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