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成霜 第一章：白衣少年

第一章：白衣少年

夜色已深逍遥镇的街道上空荡无人醉仙酒楼里的客人都已经散去，只剩下一楼大厅客桌旁独坐一白衣少年，靠在窗边手提空酒壶望月沉思，眼神中些许迷茫。少年看上去大约十三四岁，名为司空寻。

“这位客官，夜色已深您的酒也已经喝完。可否早些回去，容小店打烊？”酒楼小厮在一旁试探性的询问。

司空寻回过神来满是歉意，向小厮拱手道：“实在抱歉，当误了你们打烊。我这就走。”说完便起身离开，醉仙酒楼里只留下小厮一句“客官慢走！”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

司空寻一个人迎着月光走在寂静又空荡的街道上，月光打在他的脸上透着些许疲惫和凄凉。早在一周前他还是景阳城赫赫有名的司空家二公子。

司空家族曾是景阳城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以奇门卜算之术为营生，是司空寻的父亲司空南在景阳城一手打下的基业。司空南的奇门之术极为精通为人刚正不阿，在景阳城尽己之力除暴安良颇有名望，被当地百姓称为“景阳神算”，不过也为此结下了不少仇家。

14年前司空府上有了司空寻这位二公子，之后司空南便金盆洗手不在做奇门卜算，司空家的营生由其徒弟打理，司空南从此深居简出不问江湖世事。

一周前司空南不明原因在家中突然暴毙，安葬之后他的徒弟们便四分五裂，有的投靠了各方势力，有的独立出去自己单干，还有的消声觅迹隐与江湖。司空南之前结下的仇家也趁此机会对残留的司空家余党展开报复，他们聚集在一起以五源堂为首合力洗劫司空府见人就杀，见钱财宝物就拿。由于大公子司空羽早年随生母出走，二公子司空寻自幼无母，司空寻就成为了那些人此刻要击杀的唯一目标。

司空南生前的徒弟们在暗处作壁上观，没有任何一个愿意对司空寻伸出援手。好在司空家还有一些忠心的家臣，在家臣们拼死掩护下司空寻才逃出景阳城。

一路上未曾遇到追兵，司空寻从东城门出来一直向东南逃窜，直到到了这逍遥镇发现无人追赶才得已喘息。本想在酒馆借酒消愁，又怕仇家追来不敢喝的伶仃大醉。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对司空寻来说太过于突然，仿佛昨天父亲还在严厉的教他练字，今天父亲就消失不见；昨天他还是景阳城人人恭维的司空家二公子，今天突然就成了被人追杀的亡命徒。那些景阳城的百姓们都害怕被报复的势力盯上不敢再与司空寻有所瓜葛，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不愿提供丝毫帮助。

司空寻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心中却是波涛汹涌，他在想父亲是怎么死的？在想父亲明明精通卜算，为何之前未能有所察觉？在想那些父亲的徒弟们和父亲曾经帮助过的百姓们为何不对自己施以援手？还在想自己现在又该何去何从？此时的司空寻脑子里一片混乱，疲惫，哀伤和无助。夜一片祥和寂静，月光皎洁而又明亮。

忽然一道白影从司空寻的眼前闪过，随之看去是一只白色小猫，一对尖耳朵直直挺立，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白猫站在司空寻身前安静的望着他。司空寻看着这只白猫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以前见过。司空寻仔细回想，想起来以前在司空府这只猫偷过自己家的鱼，还被自己拿弹弓追着打。再仔细看去他看到白猫的后腿处滴着丝丝血迹。

“小白猫，你怎么会跑到逍遥镇来呢？腿怎么受伤了？”司空寻不禁开口询问就算明知道一只猫不可能开口回答，小白猫望着司空寻轻轻“喵~”了一声然后拖着伤腿缓缓走到司空寻身前。司空寻愣神片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角已经流出泪水。这些天来司空寻第一次流泪，得知司空南死时他没有流泪，司空南下葬时他没有流泪，司空家四分五裂他被仇人追杀时也没有流泪。此时司空寻却哭了，跪在地上抱起小白猫嚎啕大哭。也许是因为这只小白猫是他现在唯一认识又可以倾诉的生灵了吧，抱着小白猫的司空寻此刻觉得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这些天因家破人亡而压抑的情绪似乎在一瞬间全都爆发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撤下衣服上的布条为小白猫包扎伤口。包扎时小白猫十分配合，丝毫不反抗也没有乱动。它似乎可以感受到司空寻此时的委屈，用头轻蹭着司空寻的胳膊以示安慰。

过了许久，哭完之后的司空寻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轻松了许多。“我现在已经没有亲人了，你愿意跟着我吗？今后我们彼此照应，你以后不必流浪不必再去偷别人家食物而被人追打。”司空寻诚恳的看着怀中小白猫，小白猫此时好像格外的疲惫，爱答不理的埋下头在司空寻怀里睡去。“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答应了，看你全身白色毛发以后我就叫你小白好了。”司空寻抱起小白起身离开。

前方一家客栈门还没关招牌上写着“清一客栈”司空寻便走了进去，掏出一锭银子摆在柜台对掌柜说道“掌柜的我要一间上房。”虽已家门败落，司空寻还是习惯性的选择上房。还好跑出来时带了不少银子。客栈掌柜看到银子眉笑眼开“客官楼上请。”说着便走上前给司空寻带路。

“请问客官打算在这里住多久呢？住久的话本店可以打折。”司空寻付给掌柜的一锭银子不过是押金，这里的客栈入住时都要先交付押金，客人在这里住店吃饭的开销都会被掌柜记在账上，待客人离去的时候再把多余的钱退还给客人。如果押金的余额不足，掌柜会提前通知客人交付。

司空寻给的这一锭银子足够他在这家客栈住半年的上房了，但是司空寻自己也不确定要住多久，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人追杀而来。“掌柜的，我现在也不确定能在这里住多久。但是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帮个忙，关于我住在这里的事情希望你替我保密，如果有人拿着我的画像问你你就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这样临走的时候我再额外多付给你一锭银子。”司空寻担心那些人会追到这里只感后背发凉，表面上却强作淡定的向掌柜叮嘱。

掌柜的一听只以为是离家出走的富家少年，眼睛溜溜一转道“客官的要求小人可以帮忙，只是到了走的时候你如果临时反悔，小人……”话没说完司空寻便又掏出一锭银子伸手放到掌柜眼前，掌柜一把手接过银子“客官放心，客官放心，小人一定给您保密。”睡意朦胧中的小白微微睁开眼，轻轻瞟了掌柜一眼。

“房间到了，客官里边请。”说着便打开门伸手邀请。司空寻走进房间看了看还算满意忙招手道“行了掌柜，你先去忙吧。”掌柜便也退下。

司空寻轻轻地把小白放在床铺的枕头边，关好么门窗，安静的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