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婚崩裂 四十二 落魄气象

看完电影，两人边走边聊。走到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下，男生宿舍楼没有窗户的一面，下面有几行台阶。王江提议过去坐坐，苏岚没有拒绝。他先坐下，然后让她坐到他的腿上。两人俨然是一对情侣，太多的柔情蜜意已在信中诉说。他就那样紧紧地抱着她，仿佛找到了一件稀世珍宝。“喘不上气了。”她像个孩子一样说。

“终于找到你了。”然后他的头埋进她的怀里。随后他温暖、热烈的唇凑上来，吻住了她的。他的口气清新，动作温柔中带着狂野。她也陶醉其中，享受着这份热烈，又感觉这是一场梦，那种心悸的感觉涌上来，这就是爱情中的感觉吧。

苏岚推开他说，是不是太快了。摩羯女生独有的冷场王气质拿捏得蛮好。“我从初中就喜欢你了。”王江激动地说。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苏岚暗示家里负担重。王江说，今后要创办企业，养几个人、十几个人不成问题。

苏岚很惊奇于他的野心，原来是让自己这么有安全感的男人。她说要回宿舍了，太晚要关门了。他看着她进入宿舍大门。

那晚分别后，苏岚和王江好久没见。后来才知道，他的宝贝自行车丢了。他故作轻松地说，自己已经丢了两辆新自行车了，每次都是扛到宿舍所在的六楼，可还是一个疏忽给弄丢了。

等到王江再来找她，苏岚早早躲进了图书馆。等到他让她的舍友胡艳找到她时，她看到他骑着一辆攒起来的特别破的自行车，一副落魄气象。她的白马王子瞬间变成了黑马王子。

苏岚心里是有点失落的，从小缺钱的她内心里有点势利眼，没有钱什么都干不成。她上初中时，家庭条件好点的同学一般都会在上晚自习之前，拿着钱去校门口一个老太太那里买馅饼吃，那种馅饼是韭菜馅的，香味很诱人。而苏岚不想增加家庭的负担，不想跟父母要钱，一般都是饿着，下了晚自习回家，就去锅里随便找点吃的，有时候是一个馒头，有时候是一点剩菜。家里面刚盖了新房，经济很紧张，父母每天早出晚归忙着赚钱还贷款和借款，压根顾不上她。爷爷还住在老院里，还没有搬到新院子来住，也就照顾不上她和妹妹。所以当时的苏岚和妹妹苏虹差不多一天只吃一顿饭，冬天无论刮着多大风、下多大雨，都要回家吃饭。有一次，在那条刚修的大公路上，四周很荒凉，连一丁点挡风的树木和房屋都没有，姐妹俩冒着顶风去学校，苏虹的自行车是那种不带变速的仿山地车，又沉又蹬不动，她急得都哭了。苏岚只好一边卖力地蹬着自己的车子，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拽着她的车把。幸好后来，遇到了苏岚班里一个男同学，一路拖着妹妹的车把，过去了顶风的路段。

这样的苦，苏岚和妹妹吃过很多很多。妹妹苏虹从小是被宠大的孩子，加上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吃不了这种苦，学习成绩也很差，后来初中没读完就不上了，跟着大舅去外地做生意，没成又去了纺织厂上班。

苏岚太知道没钱的痛苦，但是她太需要陪伴了，意志太薄弱了，看到校园里出双入对的身影，她想两个人互相陪着度过困难的日子，也是一件乐事，于是默默地接受了。看电影、校园热吻、逛植物园，所有热恋情侣能做的事，他们都做了，除了那件事。大二暑假回老家，他们也偷偷摸摸出来约会，煲电话粥一个小时。王青山说，母亲抱怨了，打一个电话，她一上午卖的菜钱全没了。苏岚隐约从中了解到他的家庭境况，再看看自己家里的情况，父母本来有辆三轮拉菜卖菜，后来赔了钱，就把三轮卖了，又养鸡维持生计，遭遇了鸡瘟，通过关系低买高卖纺织厂的废料牟利，又赶上了招标。母亲苏大英只好夏天沿街叫卖熟的玉米、花生，赚取一点点的生活费。后来在姥爷资助500元的情况下，才去了菜市场趸成筐的菜零售，得一点微利谋生。妹妹在纺织厂做着最辛苦的工作，夏天车间里又潮又闷，脚丫子都烂了，拿着微薄的工资。父亲自从开三轮卖菜时占地皮与人打过一架，用摇把子打上了别人的头，后来他忍受不了苦难，加上害怕，和奶奶离开等诸多事情的打击，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喝药自杀了，幸亏抢救及时。弟弟还小，刚刚考入初中。爷爷都60多岁了，还在帮着别人做一些祭拜用的祭品补贴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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