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 第十一章：副院长

经历了此间种种，陈开终于确认了------云暄是被陷害的，而自己就是那个陷害她的、可憎的幕后推手之一，有意无意已经不再重要，主谋又如何？帮凶又如何？都无法改变自己深深伤害了一个善良的灵魂这个事实。

陈开觉得有点压抑，虽然自己从小到大不过是一介俗人，并非圣贤，可自己活到当下所做过的最过分的事情，也仅仅是和别人争得面红耳赤而已。如今因为自己的错误行径，导致一个人性情大变，一个原本开朗善良的人可能因此变得封闭冷漠，这将会对她的以后产生多大的影响？陈开虽无从得知，可必然不是好事。但如今，他也只能用最大的诚意去弥补自己的过错，让云暄变回到从前那般模样。

说来也怪，在陈开找过宋鸣之后，他与云暄偶遇的概率大大降低了，即便相遇，也是相距甚远，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无法靠近。没办法，陈开只能有意了解云暄的课程安排，以期相遇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陈开终于找到机会，在食堂等到了云暄。

云暄点餐完毕后径直找了一个无人的桌子坐了下来，陈开找准时机，小心翼翼地端着自己的午饭坐了过去，“嘿嘿嘿，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陈开笑着主动打起招呼，只是笑的极其僵硬尴尬。云暄略微抬头瞥了一眼，眼神冰霜依旧，随后又独自低头吃起自己的饭来，“额，还好还好，没有扭头就走就已经是预料之外了。”陈开心里嘀咕着，“可接下来该说什么呢？”

正当陈开绞尽脑汁想要打开话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女生走了过来，正是之前与自己相遇并有短暂交流的云暄室友，看样子她是打算落座云暄身边，陈开主动站起身，摆了摆手，刚要开口打招呼，一个巴掌迎面而来，清脆的“啪”的一声，让周围原本吵闹的环境瞬间死寂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陈开这边，看来瓜确实比饭要香。“死渣男，上次我真是瞎了眼了，还想要撮合你这个狗东西和云暄在一起，你能不能离她远点！”说到最后，女生的语气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眼泪也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一时间，陈开手足无措，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见陈开无动于衷，女生快步走到云暄身边，拉起她就想离开。

正在吃饭的云暄突然被拉起，但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还没吃完。”便又坐下继续用餐，女生听后也不再恼怒，而是静静地坐下陪她一起。陈开低下了头，却不是因为害怕周遭众人戏谑的目光，他也不敢看她们一眼，因为此刻他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勇气。

最终，陈开还是选择掉头离开，留下了意犹未尽的围观者们。

虽然自己的第一次尝试碰了壁，但是陈开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他依然日复一日地追随着云暄的足迹，一次又一次的用“偶遇”，尝试得到回应，哪怕只是一句话也好，那样至少可以证明，自己仍有机会改变这个受伤的灵魂。

只可惜每次的结果都是无终而返。云暄的淡漠如毫无微澜的湖面，看似平静，却又深邃到令人压抑。

在尝试改变云暄的日子里，陈开也在尝试找机会，委婉地和韩飞谈一谈他被宋鸣利用的事情。只是韩飞自云暄抄袭事件之后好像就变得忙碌起来了，总是一大清早就匆匆出门，白天也不见人影，回寝室更是倒头就睡，因此陈开始终没能如愿。

然而就在这个周末，陈开正为云暄的事闷闷不乐的时候，学院里的新传系主任，打电话找了过来，接到电话的一瞬间，陈开飞速在大脑中搜索出新传系主任的信息：五年前接管新传社团，四年前升任新传学院副院长。

“喂？老师您好？请问有何指教？”陈开虽然纳闷，但还是礼貌性地主动开口询问。

“陈开啊？今天有没有空？来一趟院务处吧！老师有点事情想要找你聊聊。”系主任干脆直接地表明了来意。

“好的，我这就过去！”陈开未有一丝犹豫便答应下来，因为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事情并不简单。

到了系主任的办公室，陈开才发现，宋鸣早已站在一旁。

“呵，原来如此。”陈开在心里嘀咕道。

见陈开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赶了过来，坐在沙发主座上的系主任笑脸盈盈地招呼起来：“来来来，陈开，过来坐！”随即转头吩咐一边的宋鸣：“宋鸣，你也坐过来。”

于是乎，两人就在看似融洽的气氛中，一左一右地落座在沙发旁座上，再次面对面了起来。

“老师，您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安排？”陈开开门见山，语气不含一丝委婉。

“好，你是个聪明孩子，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宋鸣是我的学生，新传社团也是挂在我的名下归我管理，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属不该，学院还有宋鸣，确实都有点问题，我已经严厉批评过宋鸣了。可毕竟你们都是年轻人嘛，感情总是让人冲冠一怒，不可避免地做出一些失当的事情，但是宋鸣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也愿意私底下约见云暄，赔礼道歉，甚至补偿，这件事就这样小事化了，如何？”

“果然，这个垃圾，给你机会主动认错，你却胆小如鼠，只敢搬出后台，让自己躲在后面怯懦不言！”陈开在心底狠狠鄙视着眼前这个一言不发的社团长。

“老师，我不是云暄，这件事，我恐怕不能替她做主。”陈开未留情面，一口回绝。

系主任没有生气，依旧喜笑盈盈地问：“你既然到现在都没有曝光这件事，那就证明肯定还有得谈嘛！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倒是有一件，就是希望宋鸣学长能有点担当，主动站出来当着大家的面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至少这样才像个学长的样子！”陈开也不跟系主任虚以委蛇，死死盯着宋鸣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因为他知道，既然今天被叫到这里，那对方无非就是想通过威逼和利诱两种手段拿下自己！现在“利诱”已经出场了，他到要看看威逼又会是哪般！

听罢，系主任的笑容顿然无踪，面色逐渐阴沉，随后冷冷说道：“你这是在公开叫板么？”

“如果您认为是，那便是吧。”陈开淡然回答，宋鸣依旧沉默。

陈开话语中的针锋相对已经“明目张胆”，这也是系主任第一次遇到学生敢如此“顶撞”自己。

“就算你查到了事情的真相又如何？没有我的点头同意，你以为你能拿到监控录像？电子文档的日期是新的又如何，只要我说它不是原档，那它就只是一份在调查过程中，失误产生的备份！更不要说学院专用的纸张，我说是8年前换的就是8年前换的！除了我管理的新传社团和院务处，又有谁能证明它不是？你只是一个学生，你觉得学校里的师生们是信你还是信我？更不要提我的学生们，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能让你的黑历史在学校里满天飞，哪怕没有，也能让你立刻就有！届时，我可以让你挨通报，记处分，连在这里待下去都成问题，更不要提毕业！”系主任言辞狠厉，气焰逼人。

“我知道，我知道，您的威名和权力早在进入学院的第一天我就听说了，然后呢？今天我就是当着您的面说不，您能奈我何？当然我也知道您动动小手指，就可以让我辛苦调查来的结果付诸东流，可那又如何？我知道自己也许赢不了这场交锋，但我就是偏要试上一试！您又能奈我何？怀疑的种子一旦在人群里种下，即便是您，以后也要学会什么叫如履薄冰！不是么？”陈开一脸戏谑地看着系主任，他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但仍旧要让他们看到自己凯旋高歌。

说完的陈开起身欲走，可当他看到宋鸣依然沉默着一言不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讥讽道：“你以为你敬爱的系主任是对你关爱有加才帮你的？别做梦了，因为你是他的学生，新传社团也是由他管理，院务工作更是归他统筹，所以误判云暄抄袭这种丑闻一旦曝光，不仅会让他在广大师生面前颜面扫地，更有可能导致他以后升迁无望。而你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拖他后腿的棋子罢了，好自为之！”

看着陈开离开的背影，系主任虽未加阻拦，但目光愈发阴冷。

就在陈开即将走出系主任办公室的大门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等等！把你的手机拿出来。”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宋鸣突然开口了。不过不是想象中的低头认错，而是不思悔改地一错再错。

陈开回过头来，拍拍自己的口袋，示意自己并没有带手机。因为他早有预感这是场鸿门宴，手机带与不带没有区别，甚至还有可能陷自己于不利的境地。

“有一说一，作为一个人渣，你还挺谨慎，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上次咱们见面的时候，我有没有录音呢？”陈开用着嘲弄的语气反问宋鸣。

宋鸣想要强装镇静，但脸色已然发白，多了些许慌乱。

“你放心，并没有！从上次见面到现在，我之所以不揭发你，就是相信你的身上还留存着最后一点礼义廉耻，会主动站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救赎。因此才没有录音留证，不过现在看来，你可真是个让人嗤之以鼻的鼠辈！”说罢，陈开嗤笑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