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大宅里气氛悠然,一墙之隔的街道上却已人声鼎沸。
在朱红的大门外,数十名秦兵全副武装,把儒生和大门隔开。
免得形式失控冲击府邸!
一名约莫二十岁的青年武将单手扶在剑柄上。
警惕的目光来回扫视。
王离屹立在大门前,看着正在激昂演说的儒生。
眉头紧皱。
虽然在骊山大营的时候就对儒生们闹事的原委有所了解。
可是听到一个个儒生慷慨激昂的演讲,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厌恶。
据了解,那位姓秦的先生来到咸阳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
怎么从这些儒生口伐笔诛的演讲里,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大反派呢?
莫须有的罪名扣了一个有又一个。
连半年前的事情都扣在了秦逸的头上。
甚至有胆大的连大秦皇帝都敢抨击!
质疑皇帝的执政,表达对六国灭亡的不满!
心里暗暗鄙夷:“什么话都敢说,这些没脑子的东西还以为是七国时代呢!”
年轻人血气方刚,差点没忍住把那个正在激昂演讲,胡说八道栽赃嫁祸的儒生给踢下去!
只是王贲下了严令,只要儒生不冲击府邸,就随他们闹腾。
这倒附和王家素来行事稳如老狗的风格。
完成任务就行,其他的不参合。
那些儒生看到数百全副武装的秦兵守卫府邸,倒也不敢做出过激的举动。
开始的时候还有所收敛。
不过后来见秦兵只是守卫,不敢对他们怎么样的时候。
一个个胆子大了起来!
有几个激进挣表现的还把墨汁泼在大门上,差点没溅了王离一脸!
突然
一阵哀伤刺耳的音乐声,和嚎啕大哭声远远传来。
站在上方正高谈阔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转过头,循着哀伤乐曲的方向望去。
原本被看热闹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纷纷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王离居高临下,远远看向让开的道路。
入眼处,走在最前的是一名身穿麻衣的妇女,一边走一边悲伤的大哭。
旁边还跟着几个七八岁左右的孩童,也在嚎啕大哭。
在她们的身后,是一口厚重的棺木!
旁边还有两个用白布写下的大字。
左边书:为子孙谋福利!
右边书:杀人凶手,血债血偿!
让开道路的百姓们眉头紧皱,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怜悯之色。
经过昨晚的宣扬,所有人都知道棺材里躺着的是那个被儒生们打死的农户!
说起来,被打死的农户也是为了他们才会身死。
毕竟,能够减免赋税对每一个百姓来说都是大好事。
那些大儒却认为他们是低贱的人,家中孩童不配读书,更不配与他们平等。
最可恨的,是断绝了百姓光宗耀祖的希望。
围观的百姓看着嚎啕大哭的孤儿寡母,心里生出感同身受的悲哀。
不少年轻气盛者,自发加入了抬棺的队伍中。
顿时,百姓们沸腾了。
将孤儿寡母和棺材护在中间,向着儒生们走去。
王离站在大门口,眉头紧皱。
率领五百精锐护卫秦府,人手就已经捉襟见肘了。
现在数千百姓护着一口棺材过来,显然是要讨公道。
如果百姓和儒生一起冲击秦府,凭五百人是绝对挡不住的!
最让王离头疼的,是街道的另一边也出现了同样的一幕!
数千百姓送葬,场面很是壮观!
一名亲卫低声道:“军侯,是否需要找大军支援?”
王离抿着唇,摇了摇头。
现在形势不明,拥挤的街道上随时都可能出现变故。
如果大军这个时候过来,弄不好会激发事态。
到时候,这个锅就是他的了!
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亲卫低声解释道:“这是昨日被打死的农户,今日送出城安葬。
听闻,昨夜正在操办丧事的时候,秦府老管家也去了。
不但一户赠送了二十金,以解决孤儿寡母生活问题。
还一家送了一口梨花木棺材!”
王离手指在光滑的下巴摩擦。
若有所思道:“这位秦先生是表明与百姓站在一边,在争夺民心和儒家对抗啊!
倒是有些手段,也够胆大!”
随即抬手指着两块写着大字的木板。
“那也是秦先生送去的?”
亲卫摇了摇头。
满脸疑惑的答道:“听闻是昨天夜里出现的,具体是谁送去的尚不清楚。”
王离看着木板上的大字微微颔首:“倒是写了一手好字!”
尤其是血债血偿四个大字,苍劲有力散发出一股凌厉之意。
让人看了不免受字迹影响,心里也跟着生出报仇的念头。
在书法上面没有三五十年造诣,绝对写不出这种气势!
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朱红大门。
喃喃道:“秦府…倒是藏龙卧虎啊!”
随着两边队伍汇聚。
从周围郡城赶来的上前儒生被送葬的百姓夹在中间。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儒生看着送葬队伍,不屑的说道:“我等聚集论证,诛杀奸佞的时候居然遇到这种事,真是晦气!”
另一个儒生头上帮着纱布,显然是在昨天的群殴里受了伤。
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呢。
听到晦气两个字,心头的火气就不住往上窜。
恼怒大吼道:“昨天就是那群贱民打死了周兄他们!”
顿时,本就觉得被打扰了,心头不爽的儒生们愤怒了。
不少人嚷着要为死去的几个人讨公道!
不过
从不少人脸上露出的轻蔑来看,似乎愤怒的原因更多是被冒犯了。
在他们看来,不就是打死两个贱民吗?
多大点事儿啊?
反倒是几个学富五车的儒生被打死,这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挑衅!
尤其是血债血偿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格外刺眼!
这是从骨子里就透着高高在上,多年积累习惯的优越感!
双方本来就因为昨天的冲突有火气。
现在看到这些底层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苦哈哈竟然找他们要公道时。
有了被冒犯的感觉。
不少人横眉倒竖,恼怒的大声呵斥。
三三两两的商量着是不是要给送葬的队伍一个教训!
王离站在大门口,神情很是玩味。
嘀咕道:“确定这些儒生是来堵秦先生的?怎么好像反被人给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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