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深怀自信。
罗睺此刻表现也是不差。
哪怕意识到对方都有些许不太对劲的表现。
这两个对面站着,却是谁也没有半点儿退缩的意思。
“你能够听到这隐秘,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想来即便是真灵崩灭,也足以含笑九泉!”
罗睺看着通天说道。
话音落下,他再度动手。
一声清脆响动。
通天低头,朝着下方看去。
只见到原本是遮蔽他周身,圆满无漏的护体灵光,此刻却是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所谓清脆的声响,也正是因此而生。
丝丝缕缕的黑色,正顺着这些裂缝,朝着通天本体蔓延。
不多久时间,就已经让通天形成半片漆黑的模样。
这当然不会是什么好兆头。
通天感觉到,自身沾染到的黑色气息中,潜藏着无数的“老鼠”。
“是之前我所感应到的诡异力量。”
念头转动,通天瞬息判断出这些老鼠的本源。
之前通天在听到声音时候,就感觉自己周身血肉都有暴动,各自生出灵识的趋势。
此刻真切沾染上了这些诡秘窸窣的玩意儿,先前的预感果然变成真实。
下半沾染了黑色气息,自身也被浸染变色的地方,刹那间不知道是生出了多少张嘴。
一点点跳跃着,要从通天的本体脱离。
不过想要做到这事情也不容易。
通天的肉身此刻受着罗睺法力浸染,生出诡异变化,确实不假。
然而他的法力流转,同样也是奔腾不息。
那些变异了的血肉,本质还是属于通天,并不能瞬间脱离。
因而法力浸润变异了的血肉之中,如同丝络,生生上演了一出藕断丝连的剧目。
那些生出灵识,变得诡异的血肉,躁动挣扎,一刻不停。
但半晌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脱离通天本体,成为独立存在。
于是,他们立刻疯狂了。
残虐的气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升腾。
这些源自一体的诡异灵识,终于是朝着周边下嘴,彼此吞噬起来。
种种事情发生,说来话长,实际上非常短暂。
通天不过刚刚看出问题,还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举动,事情就朝着近乎失控的方向狂奔过去了。
血肉灵识彼此吞噬。
你来我往。
未见的有谁真正脱颖而出。
也同样没有看到,有哪一个在吞噬中,变得强大。
它们不间断的行动,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消亡,又不知道有多少牺牲。
然而这种牺牲和消亡所代表着的,被吞噬的血肉、灵识。
半点儿也没有滋养到吞噬者本身。
除了造就这些玩意儿更多的疯狂以外,最初是什么样子,后续还是什么样子。
并且,伴随着这种消亡和牺牲同时,还有无数的新生。
每一点血肉被分食过后,在通天本体生命力、法力的共同作用下,残损的地方,都会快速的复苏、复原。
表面上看,现在的景象仅仅是多出了几分诡异。
于通天本体来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损失。
毕竟圣人法力无穷无尽。
如今所发生的种种,看着恐怖,但也看不出来会对通天造成什么负担!
然而。
事情终究不能只看表面。
通天此刻就清晰的感应到。
源自自身血肉变异而生出的灵识,它们彼此吞噬。
各自未曾获得加强不假。
但这不是说它们只吞噬表象而不触及深层。
恰恰相反。
随着这一张张演变得越发诡异恐怖的“大嘴”,彼此撕咬吞噬。
将无数周遭血肉,撕扯吞噬进入其中。
那一点点蕴含内部的本源,也在同步从通天的身上,剥离出去。
换而言之,此刻通天实际上是在经历着一出本不该发生,而偏偏真切发生在身上的,自身本源被剥离的恐怖事件!
更恐怖的是,此刻通天甚至无法感应,这些被剥离,从自己身上消失的本源,究竟是顺着什么样的方向流逝。
“好神通。”
通天感应着无法追踪的本源流逝,缓缓抬头,看着罗睺开口说道。
没错。
虽然这会儿从感应上,通天无法察觉到本源的流向。
但他又不是没有脑子。
自然知道这一切变化的主导者是谁。
当然也知道,罗睺这会儿施展出如此手段,绝不会是单纯的为了削弱自身。
毕竟罗睺的野心是明摆着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儿遮掩。
他就是要夺舍通天,吞噬通天的一切,将通天化作他重生洪荒,君临天下的本钱。
罗睺有这样的妄想,更有自觉可以实现这种妄想的自信。
所以,他绝不会将通天的本源平白剥离,白白消散浪费。
“哦?到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如此冷静。”
“通天,不管怎么说,你的表现的确是让本座有些惊讶了。”
“也许我会考虑让你在本座记忆中,占有一点儿位置,以便将来万物终焉,本座成道时候,可以用来怀念。”
罗睺听着通天的夸赞,身上笼罩的毁灭气息略有波动。
显然他所谓被通天的表现震惊,并不是客套话而已。
“哈,本座本源正在流逝,却察觉不到它们消失的方向。”
“想来这应该和你所营造的这出法外之地相关。”
通天没有管罗睺的话,只是继续说着:
“你说身在这法外之地,你可与天齐高,吾原以为你是在说谎,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通天说这话不是没有根据。
类似于此刻罗睺所施展的神通,就在不久前他也经历过。
就是和鸿钧大战的时候。
那会儿鸿钧也同样化身天道代行者,代天行罚,要将通天镇压。
只是最终没有成功,反而被通天强行破开。
以当时体验,鸿钧神归天地,执掌天道并不是非常完美,中间有着明显的层差。
通天仅凭常规手段,也可以感应那细微不和谐之处。
而罗睺站在这里,通天却是没有半点儿那样的感觉。
代天行罚。
与天齐高。
这是两重境界。
站在这洪荒天道被排斥开的法外之地,罗睺确实做到了超出鸿钧一筹。
罗睺也不分辨,此刻通天这话,究竟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意思。
都只当做是褒奖,声音漠然,给出回应:
“本座从不妄言,你且安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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