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自然力量与传说 第四章 人心难测

砰”一声枪响，许烟尖叫着闭上了双眼。等她再睁眼时，只见陈毕方已到杨正身前，左手死死摁住了挣扎的杨正，而那把枪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他的右手上，枪口抵住了杨正的脑袋。

“把契约拿来。”在杨正听来，陈毕方的一字一句都如同恶魔低语。

自己明明瞄准了他的胸口！为什么子弹会拐到了数十米外的墙上！

“只要不伤害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杨正举起强烈颤抖的双手，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钱！我现在有很多钱！还是你要女人！我认识很多模特明星！”

“我再说一次，”陈毕方的眼神犹如一个冰窟窿，让杨正的血都仿佛凝住了“把契约拿来。”

“好！好！”杨正疯狂点着头，此刻只要让他活命，干什么他都愿意。“老东西！”

杨正话还没说完，只听“啪”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满脸的横肉颤动起来。

“嘴干净点。”陈毕方嫌弃地在沙发上擦了擦左手。

杨正感到脸上是灼烧般的疼痛，浑身颤抖着“爸……爸！把我放在卧室箱子里的那卷东西拿过来！”

对于杨正喊出的这个称呼，许烟十分意外。她没想到那个被呼来唤去的老者，竟是这个混账东西的爸爸。

不一会，那名老者眼眶发红，拿着一卷东西走了过来。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噗通”一声跪在陈毕方身前。

“请您……”老者哽咽着说到“放过我儿子吧！”接着将脑袋缓缓伏向地面，开始泣不成声，嘴里喃喃着“正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陈毕方看着老者，面容闪过一丝难色，但很快又恢复为原来的神情“我不会为难他的。”接着看向许烟“许烟，先把老人家扶进房里。”

“奥……好。”许烟点点头，过去扶起哭成泪人的老者，在又看了一眼陈毕方后，搀着老者向屋里走去。

陈毕方抬起右脚踩住杨正的身子，左手拿起那卷纸摊开，从中挑出一张最旧最长。这张纸已经泛黄，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各种语言文字。而最下面的签名正是杨正。

陈毕方将契约递给杨正“把有你签名和手印那一行撕下来。”

杨正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地照做，生怕陈毕方会开枪或是再照自己的脸上来一巴掌。

“撕碎了，吃下去。”

“啊？”

“别废话，不然我开枪了。”

“好好好！”

杨正赶忙将其撕碎塞入嘴中，痛苦地嚼起来。

陈毕方将枪丢到一边，从沙发上拿过一瓶啤酒递给杨正。杨正看了一眼陈毕方手中的酒，又看了一眼陈毕方那如冰窟窿一般的眼神，唯唯诺诺地接过酒，连带嘴里的契约碎屑一饮而尽。

在确认了杨正把撕下的契约吃下去后，陈毕方这才放下了压在杨正胸口的脚，向屋里喊了声“许烟！走了。”

没一会许烟走了出来，看着瘫坐在沙发上的杨正和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几个小混混，快步跟着杨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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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说，他儿子以前不是这样的。”许烟坐在副驾，思绪万千。

“人是会变的。”陈毕方依旧一手撑着头，一手扶着方向盘“人心难测。”

“那他接下来会怎么样？”许烟转头看向陈毕方。

“契约分为‘母契约’跟‘子契约’。‘子契约’就是杨正骗你签的那个，签下后便代表你同意卖出自己的灵魂。‘母契约’就是杨正跟恶灵签订的。”

“当签订的‘母契约’被破坏后，原来的内容与所有‘子契约’都不再生效，所造成的影响全部反噬到签约者的身上。”陈毕方目视前方“也就是说警方会找到他犯案的线索和证据，他就是犯下那栋房子里所有案件的凶手。为他提供庇护的人也会出事。”

“那些庇护者本身并不受契约影响，他们包庇杨正完全是出于利益和私心。所以当契约失效，签约者遭到反噬后，与签约者有所勾结、犯下罪行或造成一系列事件的，同样会受到反噬效果。或是锒铛入狱，或是家破人亡，这些都说不准。”

“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

距离二人从家中出来已过去了近三个小时。马路上的车辆明显减少。许烟凝视着身旁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男生，一种安全感竟油然而生。

他好像……确实……挺帅的。

深邃有神的双眼，笔挺的鼻子，一点胡茬还有偏白的肤色，这些让陈毕方的少年感与成熟感完美地揉合在了一起，再加上发生在他身上那神秘的一切……不知不觉，许烟仿佛陷了进去一般。

“那个，我今晚能不能睡在你家。”陈毕方的语气好像带着点害羞。

“啊？”

“现在找旅馆睡有点不划算了，你要是不介意，我能不能睡在你家沙发？”

许烟觉得有些喜感，刚刚打起架来毫不含糊的人，跟自己说话竟然会害羞。

“行呀。”许烟爽快地答应，不知为什么，对于陈毕方睡在自己家里，她还有些开心与期待。

许烟转头看向窗外，不断远去的街景与空中那轮满月，将夜衬的恬静。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台，缓缓洒入屋内。朴素的木板床上，白色的被单有些凌乱，被子下是许烟靠在松软的枕头上，胸口匀速起伏着，屋里是她淡淡的呼吸声。柔美的光扶上许烟细腻的脸庞，精巧的五官在此刻显得是那么优美动人。

床头的手机响了。许烟睡眼惺忪地坐起，愣了好一会才拿起手机。

虽然昨天接到了诡异来电，但是现在，天气晴朗，再加上陈毕方睡在客厅，所以对于闹鬼的事许烟已经释然了。

拿过手机，许烟黛眉微蹙，怎么是这个号码？许烟的脸上浮出厌恶的神情，像是见到了特别讨厌的人一样。

“真烦。”许烟毫不犹豫地点下拒接把手机丢到一边，接着如优雅可爱的小猫般伸了个懒腰，拉开被子，迈着慵懒的步伐走向卧室门口。

他醒了吗？一会他是不是就会离开？如果自己拜托他留下来……各种想法出现在许烟的心里，激动、期待、失措等等情绪交杂在一起。许烟打开房门，客厅空空荡荡的，昨晚陈毕方睡觉的沙发上只剩一块叠好的毯子，一旁的茶几上放着昨晚借给他的银色Zippo。

许烟面色复杂地看向那块毯子，心里空落落的。

与此同时，陈毕方驾驶着黑色战马在公路上飞驰。不得不承认，虽然只是在许烟那儿睡了一晚，但他心里竟真真切切地萌生出想跟她住在一起的想法。或许是国外那段日子太过血雨腥风，也或许是国内的环境确实安稳不少。

其实自打回国后，陈毕方便决定继续过着随处漂泊，斩妖除魔的生活。就像在那件事发生前一样。在他心里，他并不觉得自己配过什么安定生活，更别说什么交朋友、谈恋爱这些了。因此那个想法不过是产生了一瞬便被抛之脑后。

哪里有异常，自己就去哪里。陈毕方心里这么想着。

这时，放在副驾上的手机响起，陈毕方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点下接通并打开了免提。

“是陈毕方叔叔吗？”电话那头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听起来还带有些稚气。

“嗯。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陈毕方的声音平静如水，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爸爸是赵宇，爸爸他……”电话那头顿了顿，声音带着啜泣“爸爸他出事了……呜呜呜呜呜”说到后面，女孩的声音愈发模糊，完全变为了哭泣。

“你在家里面吗？”陈毕方眉头紧锁，看了看前面闪烁着快变绿的信号灯。

“唔。”女孩像是越哭越厉害了。

“你先别哭，”陈毕方双手握住方向盘，“你家住在哪里？”

陈毕方只依稀听清“静宁区”“红星村”“三栋一零一”几个关键词，脑海中便有了大致的位置方向。

“在家等我，我马上到。”只听引擎轰轰作响，黑色战马掉转车头，如一道闪电般疾驰而出。

赵宇是陈毕方初到N市第一个帮助的人，不过并非“驱邪”的帮助。

赵宇是一名小贩，他的妻子生产后没多久便因车祸去世。他没什么文化，因此平日里就是在街边支摊卖烧烤补贴家用，供女儿赵灵上学。

那天晚上陈毕方刚解决掉一个恶灵，路过赵宇的摊子，正觉得有些饿了想买些垫饥。谁成想碰到几个小痞子过来收保护费。赵宇那钱是留着给女儿读书的，哪能给他们？于是小痞子们就掀了摊子，扬言要把摊子旁的赵灵卖掉抵钱。

见快到嘴边的烧烤飞了，陈毕方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痞子们的污言秽语，陈毕方当机立断，见义勇为，把痞子们全都“裆机立断”了，还顺手从他们身上搜刮出几百块现金，自己又贴了几张，连带自己的名片递给了赵宇。

“有什么困难就打我电话。”陈毕方是这么说的，虽说赵宇后来再也没找过陈毕方，但这句话仍深深印在了赵灵幼小而纯真的心里。

由于陈毕方从许烟那儿出来的早，现在也不过才六点多钟，路上的车还没多起来。再加上行驶的车速根本就没低于过90，仅仅过了半个多小时陈毕方便跨过N市的西城区与溧湖区，到达了目的地。

陈毕方打开车门，面前的建筑极具年代感。楼不高，只有三层。土灰色的墙面上爬满了藤蔓，写着“红星村”的雕花楼门也不再鲜亮。墙体砖块上粗糙的纹样宣示着这栋建筑已历经的沧桑。

走进楼道，地面由于无人打扫已堆着一层薄灰，仅用一根细绳吊起的灯泡摇曳着黄色的微光。左侧人家的墨绿木门上贴着一对泛黄的春联，正中间是一个半掉不掉的倒福。木门的上方是一块生锈的小牌子，模糊地印着“101”的字样。

是这儿了。

“咚咚咚”陈毕方轻轻扣响了木门。

没过多久，木门半开，掩在门后的正是赵宇的女儿赵灵。赵灵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胸口的校徽上是“第一中学”的字样。

“陈毕方叔叔，爸爸他……”赵灵仍旧抽泣着，眼眶都哭红了，眼泪依旧扑簌扑簌地往下落。

看着面前这个无助的小女孩，陈毕方心里五味杂陈。

爸妈被害死的时候，自己好像跟她差不多岁数吧。

陈毕方蹲下身子，也不顾风衣下摆拖到了地上。

“别哭了，进屋说。”因为自己的遭遇，陈毕方常年是一副平静脸，在与人交流这方面也可谓是一窍不通。反而在与邪恶力量或者恶势力对抗时，陈毕方倒能表现出揶揄、嘲弄等一系列情感。

陈毕方用风衣的袖子替赵灵擦擦眼泪，起身牵着她走进屋子。

屋子不大，总共就五十来平。糊着报纸的破旧窗户勉强能透进一缕阳光，客厅角落里摆着一大一小两张板床，正中间是一张摆着台灯书本的暗红木桌，摸上去有微刺的质感。两把米黄的靠背椅紧挨木桌，椅背已有些倾斜了。再向里稍走几步便能看到厨房与浴室。厨房里是一股油烟味，灶台上也满是油渍。浴室里简单架着一个淋浴的花洒，淋浴的不远处就是厕用的蹲便。

虽说赵宇每天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摆摊、打零工，但那点钱只能勉强维持家里的基本开销，更别提什么置换家具了。毕竟对赵宇来说，供孩子上学，让她能有个不一样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你爸爸他怎么了？”陈毕方再次蹲下身子，看着赵灵哭肿的眼睛问道。

“爸爸他，”亮晶晶的泪珠仍在赵灵的眼圈里打转“爸爸他昨晚被警察抓走了！”也难怪小姑娘还没去学校，原来是出了这事。

陈毕方皱皱眉头，“他们抓走你爸爸的理由是什么？”

“他们说我爸爸杀人！但这不可能！我爸爸不会做那种事！”赵灵的小手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快嵌到肉里去了。

陈毕方轻轻抚摸了一下赵灵的短发，站起身子“有没有谁能暂时照顾你一下？”初见赵宇，陈毕方就觉得这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当时面地痞掀摊子他都没有上去动手，这样的人会去杀人吗？当然不排除人被逼急的情况，不过看着面前这个跟当年的自己一样无助的小姑娘，陈毕方决定要去查个水落石出。

但是总不能带着这个小女孩一起去吧？没人知道调查的过程会不会有阻碍，会不会有危险。可自己又没法分身照顾她，所以陈毕方才问问小女孩，认不认识可以照顾她的人。

“我认识一个姐姐，但是……”赵灵的声音里满是不自信。其实她跟那个姐姐也不过是前段时间见过一面，虽说那个姐姐在得知了自己是一中的学生后表现得有些惊喜意外，也留了电话说过“有困难可以找自己”这样的话，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会帮助自己啊。

从小就跟着父亲讨生活的赵灵早就看惯了人情冷暖，在她眼中陈毕方能赶过来都已经是比天还大的意外了，她哪敢奢求那个漂亮姐姐也会过来照顾自己啊。

“这样，你先打个电话问问她。如果她不愿意我想想别的办法。”陈毕方也没对赵灵口中的那个姐姐报太大希望，但是带着这么个小女孩调查太过危险了，自己在国内又没朋友，真要说有些好感的可能就是许烟了……

自己怎么会想到她？不过要是喊她来帮忙的话……

别开玩笑了，她住的地方那么远，再加上今天是工作日……要不，在那帮人里喊一个来帮忙？可是……

就在陈毕方思索的功夫，小女孩犹豫着拨打了那个号码，电话里的姐姐也同意了一会过来陪她。

“那你就待在家里等那个姐姐过来，有事给我打电话。”陈毕方拍了拍赵灵的瘦小的肩膀，接着转身向门口走去。“放心吧，我会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