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内。
始皇帝身着天命玄鸟袍,整理着衣冠。
“夜儿是否已入朝?”
赵高闻言,碎步上前拜道:“禀奏陛下,六公子府上传信,说……”
“嗯?!”
嬴政转身看向赵高,威严道:“说了什么!但说无妨!”
“喏!”
赵高拱手一拜道:“回禀陛下,六公子府上传信,说六公子沉睡不起,等睡醒之后再来上朝。”
“哦?!”
嬴政神色微动,惊咦一声。
而赵高更是心中冷笑不止。
这次六公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敢拒绝始皇陛下的旨意。
正当赵高静心聆听着始皇帝对六公子嬴子夜惩处的旨意时。
谁料嬴政却未有半分恼怒之色,沉吟道:“或许,是昨夜子夜太过用功学习,才会昏睡不起。”
“也罢,等睡醒之后再说吧!”
赵高闻言,呆滞当场!!!
世人皆知六公子最为混吃等死,贪图享乐!
哪怕先前展现出过人之姿,怕是也难改其本性!
至于太过用过学习才昏睡不起?怕是风花雪月,牡丹花下吧……
当然!这些话,赵高可不敢当着始皇帝明说。
……
半个时辰左右!
咸阳王宫!
百官林立左右。
始皇帝位于龙台之上,不怒自威。
诸葛亮已经占据嬴子夜的主人格,立在高堂之上!
待始皇帝目光落及于朝班中的嬴子夜身上时。
冕旒下的威严面庞,快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诸位爱卿可有本要奏?”
话音落下,朝班之列,博士淳于越环顾左右,率先从朝班中走出。
“禀奏始皇陛下,臣博士淳于越有本要奏。”
此人一出,李斯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甚至,不用淳于越开口,李斯便已猜晓所要奏禀之事。
“禀奏始皇陛下,今天下初定,实在不宜废除古法。”
“臣以为当继续延用周礼,分封不可废!”
丞相李斯快步走出朝班,转而面向淳于越呵斥道:“大胆淳于越,陛下圣断,岂能再受非议。”
“还不速速退下!”
谁料,淳于越置若罔闻
顷时,十余名博士、儒生相继走出朝班,躬身拜道:“恳请始皇陛下尊周礼,延分封!!!”
淳于越他们疯了么???
“住口!”
“你们知道你们这群儒生在干些什么吗?”
李斯瞥了一眼始皇帝,察觉到皇帝不善的脸色后,怒声训斥着。
“我等自然知晓。”
“其一,延用分封,乃是遵循周礼,可承民意。”
“其二,公子们皆分封为藩王,戍守边疆得保大秦永世基业。”
李斯冷笑一声道:“呵呵!”
“延用分封?岂不是要重现当年七国之争?”
淳于越闻言,反问道:“难道丞相之意,是说他日公子们也会造反了?”
如此一言,可以说给李斯扣上一个大帽。
李斯面露惶恐之色,忙身朝着始皇帝一拜道:“陛下,臣绝无此意。”
“那丞相是什么意思?”淳于越趁势追击道。
李斯冷目看向淳于越,怒色道:“郡县制,为的就是让大秦一统,令天下百姓归心。”
淳于越拱手道:“那臣举荐分封也是为了大秦长治久安……”
“够了!”
随着始皇帝一声威喝,朝堂争执之声戛然而止。
而始皇帝的目光也渐渐落在嬴子夜的身上。
“子夜!”
“就由你来说说这郡县和分封的利弊吧?”
郎朗之声悠然响起于朝堂之上。
朝中文武百官们的目光皆诧异的向六皇子嬴子夜看去。
平日里最混吃等死的六皇子,能有什么好看法?
怎么始皇陛下如今对这六皇子如此重视?
倒是公子扶苏、十八公子胡亥,一脸看好戏的神色。
分封、郡县可谓久久争执不下。
但他们内心却是十分明白,始皇帝有心立郡县制,只是一直遭逢儒家反对。
今让六皇子提出见解和看法。
若心向儒家,必然遭到始皇帝厌恶。
可若心向始皇帝,却对分封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同样坐实了混吃等死之名。
极好,极好!
公子扶苏单手负于背后,饶有兴致的望着嬴子夜。
反观朝班之列。
嬴子夜的脑海中的诸多人格早已炸开锅。
不过,更多的却是欢声笑语。
吕布大笑道:“遥想当年孔明只身赴江东,舌辩群儒未曾敌手!”
“今日,这群儒生怕是要遭苦头了。”
李世民笑意连连,颇为赞同道:“且看孔明今朝舌战儒生!”
“不过,孔明,你可得想好了,要是说错一句话,咱们这些人格可都没有了!”
曹操小眼不停转动,急忙道:“孔明,不如这一次便由我出马吧!”
诸葛亮淡然回应道:“诸位勿忧,且看我如何应对便是。”
话罢,嬴子夜脑海中的其他人格只好闭不做声。
论舌战,他们自认为不敌孔明。
但曹操同样也做好了准备。
若是诸葛亮说出什么不合时宜之言,定要第一时间内将他从主导人格顶下去。
而在众人目光注视下,诸葛亮徐徐走出朝班。
淡然自若之色,看的众人暗暗心惊。
“难道子夜真有什么办法不成?”
“不可能!”
“绝无可能!他定然是在强壮声势罢了。”
公子扶苏、公子胡亥等人暗暗劝慰着自己。
但他们内心深处,却是没有半分底气。
只因先前嬴子夜表现出的惊人之姿,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子夜,你有何想法和见解,便在朝堂之上说一说。”
嬴政定睛落于嬴子夜,朗声道。
“喏!”
诸葛亮拱手一拜,目光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儒臣、博士之众。
“在说这分封还是郡县之前,我倒是想要先问一问诸位。”
“诸位可曾听闻君子远庖厨?”
话音落下,博士淳于越等人面色一怔,不知嬴子夜此举是为何意。
细细沉思之下,却依旧开口道:“自然知晓!此乃亚圣孟子之言。”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不错,倒是不知诸位可知晓此话中之意?”
淳于越看向嬴子夜,颇有些不耐烦道:“自然知晓!君子应该远离杀生做饭的地方。”
“哦?!那这是为何?”诸葛亮故作不知,疑惑询问道。
“远离做饭的地方目的是凡有血气的东西都不要亲手去杀它们。”
待淳于越此话落下,诸葛亮面带笑意道:“既是如此,却又为何要吃这些?”
“若是不吃?岂不是杜绝了杀生?”
“这……”
面对诸葛亮的追问,一众儒生、博士瞬间语塞。
淳于越更是不知该如何辩解,大急道:“公子!现在是讨论立分封还是郡县,不是在讨论亚圣之言。”
“呵呵!”
诸葛亮轻声,踱步于朝堂上道:“在我看来倒是一样。”
“所谓君子远庖厨,不过是伪君子之言!”
“若无杀生,岂不便可杜绝这一切!可偏偏,有些人为了口舌之欲,假借他人之手,以满足自身。”
“美其名曰,君子远庖厨,实在可笑至极!”
此话一出,满堂惊然!
甚至,就连公子扶苏亦是眉宇深锁,不知该如何应对。
且先不说嬴子夜此举与郡县、分封一事是否有关。
单是如此一辩,儒家便已落了下风。
朝班之列,蒙恬、王翦之众脸上不禁露出灿烂笑容。
自上次东郊狩猎一事,蒙恬、王翦等人瞬间对六公子的印象产生了极大的改观!
为武者,最为心心相惜于强者!
更何况六公子还是如此的强!
而今日,朝堂一辩,更是让蒙恬、王翦等人大呼过瘾!
平日里,这群文官、儒臣自诩读过什么圣贤书,凡看不惯的事,皆会说上两句,大则以家国天下之责扣在你身上。
小则,为人处世之道论之。
尤为对朝中他们这些武将最为看不惯,觉得他们只知杀戮,犹如蛮夷、莽夫!
殊不知,这大秦的天下,正是靠他们浴血奋战得来的!
而不是靠这群文官、儒臣只会耍耍嘴皮子!
痛快!实在是痛快啊!
晓之以舌,还之以彼!
六公子今日之言,可谓狠狠地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但!
诸葛亮的手段,又岂是仅止于此?
在一众儒生沉默之际,仿若这一刻的朝堂之上,仅是诸葛亮一人的主场。
“反观这分封与郡县,与此言又有何不同?”
“未在其位,反谋其政!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当诸葛亮说出此言之时,身居于龙台上的始皇帝,内心之喜溢于言表。
甚至,已经忍不住要当场称赞嬴子夜。
反观淳于越之众,脸色铁青。
好歹自己也是大秦博士,饱读诗书,反被只知混吃等死的六公子嘲笑为井底之蛙!!!
何其侮辱???
正当淳于越欲张口辩解之时,诸葛亮却并未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分封已然不合乎当下之局势!”
“七国之乱,皆因分封而起,世人皆知,天下百姓苦于战火数百年之久。”
“而你们这群儒生,自恃饱读诗书,高居庙堂之上,又岂知天下百姓疾苦?”
“与那君子远庖厨之言,又有何异!!!!”
诸葛亮之言,掷地有声,震耳发聩!!!
“而你们这群儒生,自恃饱读诗书,高居庙堂之上,又岂知天下百姓疾苦?”
“与那君子远庖厨之言,又有何异!!!!”
这最后一言,可谓给了这群博士、儒生,当头棒喝!!!
其言外之意,已不单单是井底之蛙,更是一群手持诗书礼易,却一副伪善,只知名利的伪君子!!!
“今六国平定,天下百姓可安!父皇文德武功,令天下百姓免受战火荼毒!”
“立郡县,集大秦百世之基业,防宵小作乱于天下!”
“试问于诸位!若今朝而立分封,百年之后,是否又会出现田氏代齐?”
这一刻!!!
儒家,彻底被诸葛孔明狠狠地踩在脚下。
齐国!乃儒家最为盛行之地。
更有儒家圣地小圣贤庄坐落于此!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文人墨客、儒家学子皆向往之地,却发生着背信弃义,颠倒伦常之事!!!
他淳于越,还有何颜面,谈周礼、延分封?
“呼!!!”
李斯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双目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六公子之言,堪比百万雄师啊!
蒙恬、蒙毅目光相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奇妙的神采。
他蒙家世代效忠于秦!
而他蒙恬更是当今长公子的老师。
但可惜的是,公子扶苏虽仁德,却缺少一丝血性!
当今乱世天下,虽大秦统一六国,可诸子百家林立、六国余孽隐忍蛰伏,这样的天下,并不合适这样的君主!
先前,蒙毅曾多次谈起过六公子嬴子夜。
只是当时蒙恬并未领会其含义!
今日朝堂之言,蒙恬才真正明白这位胞弟的用心!
至于扶苏、胡亥之辈,早已看呆当场。
这…真是那位不学无术?只知混吃等死的六皇子吗?
难道……难道他一直在扮猪吃虎!!!
而始皇帝的内心,同样在大笑不止。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儒家如此吃瘪的模样。
没想到子夜藏得如此之深,一直都在扮猪吃虎啊!!!
“这一次,寡人看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最后,不还是被寡人略施小计,露了底牌?”
始皇帝内心得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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