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很大但地上没有影子,潇长恭看着这个陌生而奇怪的地方。
前方是一棵的花树,上面趴着一只狸花猫。
潇长恭往前走,一路都是青砖铺的石路,街上也渐渐的有了行人。
风中夹杂着江南的烟雨味,他想起了小时候的花树,树下也有一只狸花猫,他还记得有个抱着猫的舞妓。
那是一个特别美的女子,她喜欢在溪边的杨柳旁梳洗头发。
那时候他总是偷偷的翻出家里的院子,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她。
她后来慢慢发现了自己,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摸一下自己的脑袋,递过来一块用红布娟包着的小小冰糖。
他特别开心,总是舍不得吃掉这些糖。直到后来父亲问他,才知道原来冰糖是贡品,普通百姓是根本不可能品尝的到的。
她被父亲杀了,因为她是宫里的人。临死前,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直到很多年以后他才读懂了那个眼神。
从那天起,他得了一种病,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父亲对他很失望,知道他再也不能接近中心政治了,他也慢慢被家族里的其他人遗忘了。
潇长恭知道,这里不是现实,可能是前往地狱的路上吧。
风很慢,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再次路过那棵花树旁,猫已经不在了,花撒落一地。
随着风,树也慢慢枯萎。他的一生也就这样了,潇长恭闭慢慢上眼睛,几行泪水流下。
“你干嘛哭了。”一个小女孩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潇长恭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几个黑衣人押在一辆囚车里,身旁坐着一个灵气的小女孩。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泛着乌黑的铜板递给她,他知道后面这些财物或许会有些作用,这也是他身上唯一剩下的东西了。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嘛?”小女孩插着腰得意的问道。
潇长恭吃力的摇了摇头,眼神呆滞,小女孩见了嘟起了嘴,小拳头紧紧的握着。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是瑶瑶哪里犯错了吗?”小女孩大声的问道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潇长恭像个小孩子一样用力的比划着自己不能说话。
“原来你是哑巴啊,怪不得不和瑶瑶讲话。”小女孩嘻嘻的笑了。
“瑶瑶知道要去哪里,我们要走很远很远的路去十个大妖怪哪里。”小女孩用手夸张的比划着。
潇长恭知道十个指的是十殿阎王,据说只有过了那里才知道自己到底何去何从。
一路上囚车颠颠颇颇,有小女孩这个话痨,潇长恭倒是觉得挺开心的,没想到自己死后还有人这样陪自己聊天。
囚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带着的黄金鬼面的男子在前面拦着。
他径直向几名黑衣人走去,从怀里拿出了一枚泛着乌黑的铜板。
几名黑衣人心领神会,打开了囚车,将潇长恭推了出去。
男子从小女孩的怀里拿出了那枚铜板,递给了几个黑衣人。
他们几个面露难色,说道:“这样子我们没法向后面交代啊。”
男子想了想,将铜板丢给小女孩,抽出腰间的黄金剑向小女孩喉咙划去。
几名黑衣人抽出剑想阻止,但是来不及了,潇长恭看到这一幕脑海一片空白。
他拼了命的冲向那名男子。
“不要杀瑶瑶,呜呜呜。”
小女孩捂着小脸,但是剑没有落下,潇长恭挡住了那一剑。
剑刺进了潇长恭的胸膛,鲜血沿着剑流到男人指尖。
“混蛋。”黑衣人大怒。
“她会说出去的。”男子剑芒遥指着小女孩。
“所以你要杀她?”
“不重要。”
“好,你将她带到其他地方,怎么处置我们不管,不过我要告诉你,这里是万物最后的一程,失去生命,意味着往世今世来世皆是泡沫。”
说完,黑衣人俯下身捡起那枚男子丢下的铜板,头也不回的走了。
男子收起剑,转身就走了。
潇长恭的剑伤并不深,脸色有些苍白,小女孩绕过来从怀里拿出手帕压住潇长恭的伤口。
潇长恭用手帕捂着伤口牵着小女孩的手跟在男子的身后,
在这条路上亡魂是感受不到方向的,只有跟着领路人才可以走出去,否则时间一长这里的雾气就会腐蚀灵魂,直到灰飞烟灭。
据说黄昏之时最接近亡魂,所以一直定格在黄昏,有点像古道西风瘦马,可惜这里没有瘦马,刮着一股阴寒的风,夕阳反而有几分透骨的寒意。
瑶瑶一路上都在发抖,潇长恭只能将她拉近自己一点。
不过说来奇怪,伤口开始慢慢愈合但是以一种皮肤衰老的形式,整个人也感觉一股虚弱感,这大概说的就是魂魄受损吧。
前面的男子一路上都沉默寡言,但是隔着面具潇长恭还是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孤雅的感觉,可能是站的太高了,有种高处不胜寒也有可能是这里实在是太荒凉了。
不过他让自己想起了父亲,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眉间透露了几分愁绪,可能因为自己身体的缺陷无法分担父亲身上太多事情。
路走了很远,夕阳渐渐淡去,雾气面处埋伏。
潇长恭突然清楚的感受四方的召唤,东西南北像四柄带着寒气的剑,直指自己的灵魂。
他能感受到北方向有一股炽热,与其他方位相比它夹杂着更多的东西,有点像清蒸馒头和八宝粥的对比。
在潇长恭发呆的这一会男子已经消失在雾气中,他消失的瞬间只感觉鸡皮疙瘩瞬间竖起来了。
这个地方有邪秽!而那柄剑有阵邪的作用!
附近的孤魂野鬼之所以不敢靠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瑶瑶,怕黑。”
瑶瑶紧紧拉着潇长恭的手,大概是因为小孩子天性对黑有一种具象化的描述,也可能是附近邪秽带来的压迫感。
潇长恭知道如果再不走的话那些邪秽就会扑上来吞噬他和瑶瑶。
心里不知道从哪里燃起一股热火,潇长恭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气,他紧紧拉着瑶瑶一路向北跑去。
四处的雾气就像含羞草一样在潇长恭靠近瞬间缩回去了,但是潇长恭还是感觉背后仿佛有一股寒意,他只能拼命地跑。
他想起小时候那个瞬间,被几个调皮的孩子追着自己,他们向自己吐口水拿着石头砸自己,他想喊救命但是嗓子发不出声音。
越来越近了,潇长恭感觉像有什么东西指着自己后背,只差一毫米就扎近自己的皮肤里面。
他突然抱起瑶瑶,他不能让这个小女孩比自己先死,就算是死也死自己这个大汗先魂飞魄散,如果死都这么窝囊那算什么。
身后的邪秽可不管潇长恭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下一秒痛感传遍潇长恭的四肢,是火,他感觉有一股火在灼烧自己的后背,仿佛整个后背都焦了。
很疼,潇长恭眼间滑下几滴泪花,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自己的魂魄在这一瞬间消散了一半。
“往北走,我要活下去!”
潇长恭握紧拳头向后面狠狠挥去,邪秽吃痛往后推了一步。
趁着这个间隙,潇长恭看清了,是一个带着黑白鬼面的干尸,长发披到了腰间,双手都是潇长恭身上的血。
干尸抬起头,望着这个十八岁抱着孩子的青年,他想起来了。
他是北部将军,手里掌握着一个国家四分之一的士兵。
三十而立,他在边疆打猎从匈奴手里救下下了一群奴隶。
在他拷问时才知道匈奴企图混入奴隶里面,进入北城,准备里应外合。
他率领大军,剿灭了一个匈奴的领地,掳回了一个哑巴女子,并与其产下一子,名为过儿。
他身为将军,无论是部下还是家族都不会允许他与敌族的女人成婚。
那年冬天特别冷,等他回到军营的时候女人和过儿不见了,留下了一行字:至冬将至,望君强食自爱。
如果没有名分,你会与一人厮守终生吗?他想了很久,长长叹了口气。
很多年以后的一个夏天,外面来了一个男人。
他骑在马上握住腰间的剑柄,看起来瘦瘦弱弱,脸上带着忧愁,转身的瞬间他长发挡住了他半边脸,他不像一个将军反而更像一个和女人说话都会害羞的公子爷。
他不紧不慢的戴上了一副黄金面具,上面狰狞的表情和他秀气稚嫩的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的剑很快,这是自己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剑法,每一剑都落在了自己想不到的地方。
如果自己的剑意是江,那么他的剑意就是王阳大海,在被刺中的瞬间,一股剑意直冲脑门。
自己败了,在三招之内,被他砍下了自己的首级。
他败了,彻彻底底的输掉了。
男人用一片丝绸捂住自己的眼睛,和那个女人埋在了一起。
在过奈何桥的时候,他看见女人了。
他丢掉孟婆汤,跑了过去。
路很长很长,他们擦身而过。
女人没有看见他,他只能继续往前走,直到迷失。
有时候他会想,这就是报应吧。
这些年他不停的吞噬这里迷失的亡魂,他的力量开始镇压一方。
但是亡魂的怨念让他神志不清,他只想与那个夺走他一切的男人再战一场。
干尸慢慢溢出一股威压,脸上的痕迹慢慢清晰。
潇长恭慌了,想跑但无奈强大的威压让他动弹不得。
干尸收回威压,长叹一声。
那些燃烧亡魂的力量开始疯狂反噬自己,他丢掉长枪半跪在地上。
你要是他多好……
还有她,怎么样了……
过儿,他现在多大了,成亲了吗,还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了……
干尸两行泪水划过脸颊,化成了一点点星光,瑶瑶伸手接住。
那里有一个小亭子,拴着一匹白马,里面有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几个月的孩子。
梅花开的刚刚好,只是正逢冬季。
有酒有梅,唯独少了一个人。
一切归于平静,干尸化成了一缕缕思绪,化成了黑夜的点点星光。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最后一刻用最后的力量补全了潇长恭的魂魄,或许只因为他唤醒了自己……
其实那个男人一直都在这里,与其不同的是,他是孤魂野鬼,他是一片记忆,按照着记忆接走自己的后代,因为契约他的后代都无法活过二十岁,死后化成这里的一砖一瓦,直到下一次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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