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小姐姐 第22章 转行广告

22、转行广告

卡宴没什么大伤，住上一个星期，终于像小鸟逃离鸟笼一样逃离了病房。

一星期中，自毕总带几个医院领导来看了她，曹主任第二次找他来谈了六祖，后来就再也没人来了，连热衷于对企业文化改造的老曹同志后来也无影无踪了，看来他无法接受医院大厅放男根崇拜雕塑，毕总可能也同样无法接受。事实上，卡宴自己也不好意思说，那么，老曹有没有找毕成功商量她也就不追究，随他们而去，医院是他们的，我只是提个小小意见而已。

于是，她就辞职。

辞职的主因当然不是不接受她提的意见。这不接受意见顶多只能说他们的医院缺乏创新思维。

主因是，柳眉姐说，去广告公司更能外出，更能有机会寻找妈妈；广告公司的老板是女的，更能理解女人所做的事情。

办理完了所有的手续后，卡宴获得了一个月的工资补助，离开了那栋共九层的院部大楼。

一月工资一千四，上班一个月，补助一个月，再加上姚旗医生感谢她的一千元红包，卡宴手头有了三千八百元钱。

卡宴有着一种小确幸。她是个有着理想的小蛇精，在尼姑庵里，碰到师傅教文学、诗词、音乐，就特别来精神，希望未来在佛学院能够通过自己的学术和努力，获得更多普度众生的机会。而现在，她“下海”了、出山了，那么理想依然不改，只是不在佛学院，换成更大场合的社会大熔炉。

因此，在导游岗上撤离，她丝毫也不觉得惋惜。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全院的人都知道了她的六指，如果不是柳姐也支持她从医院出来，她还是乐意在医院的导医岗位上继续历练，也顺便给一些小小疾病的人以帮助的。

有作家说过，经历就是财富——他要去寻找和获得更多的“财富”。

把手中的钱存好后，她就回了柳姐给她安排的黄埔古港的家。

王明娜对卡宴有点依依不舍。她一直以为卡宴租房在外面，就几次提出和她合租。她现在跟一同学合租在白云区，是二室一厅，她说如果卡宴去的话，她们就换成三室一厅的房子，每人住一间，很好玩的。确实，三个女人一台戏，卡宴过去了，三个女孩会更好玩。王明娜喜欢玩，卡宴不是，卡宴因此不答应。

不过，卡宴答应会经常去她那里玩。

卡宴心中的玩，和王明娜心中的不是一个概念。卡宴答应去玩，无非是自己没什么朋友，听她八卦八卦说说话而已。

女人不说话是会死人的，女孩子不八卦是活不下去的。卡宴已然不是女人，她是神仙。

但她可以不说话，却不能不听人说话。

柳姐这次安排的公司是德胜广告公司，公司专门从事礼仪庆典服务。公司总经理姓文，跟柳姐也是姐妹关系，柳姐有股份在她的公司。

卡宴的岗位是信息收集员。所谓信息收集员其实就是业务员，只是换一个叫法而已。职务薪酬一千二，试用三个月。工资虽然低，但有业务提成。另外，公司提供住宿，并且还有丰盛的晚餐免费。

卡宴不需要住宿，但晚餐需要。她不好意思每天晚上让姨妈提早回去做饭。姨妈打两份工本来打得好好的，自从自己去了后，就每天要牺牲百来几十元工钱给她做保姆。柳姐和黎老师应酬多，在家吃晚饭的时候有限，尽管在医院的时候她跟柳姐和姨妈提出来过，不要为了她一个人做晚饭，但她们好像都觉得以前亏钱了她什么一样，一概不答应。

那么现在公司管晚餐，她就找到了不让姨妈操心的理由了。

信息收集工作是大街小巷去发现：哪家公司开业、哪个楼盘封顶、哪个单位要举行庆典，以及所有要进行仪式的活动。发现后，将信息收集给公司，公司派人前去联络，联络成功了，也就是业务谈成了，信息收集员可获得百分之十的提成。

“当然，如果觉得自己行，获得信息后完全可以自己直接谈，不需要援手，这样谈成了，提成可以增加到百分之二十或更多。”文总说。

如此看来，信息收集员和业务员还是有点点区别。

卡宴于是就跟文总说，我要兼做。

文总当然赞成，心说这小丫头的胃口还不小。

卡宴没有从事过业务工作，但她喜欢这个城市，也喜欢大街小巷地跑，这样便能看见好多好看的、好玩的，虽然她不是吃货，也不是贪玩的小猫，但她喜欢看，喜欢欣赏，就像喜欢看小说、看电影、唱歌、吹口琴一样。她也不过分关注那百分比的提成，甚至自己是与人合伙拿百分之十还是单打独斗拿百分之二十，她都没有过多思考。

办好入职手续，她当天下午就到公司去了解情况。

第二天，她就正点赶到公司报到。

公司规定八点半打卡。九点，信息收集员和业务员都出门。

每天出门，卡宴像走在非洲草原上，自己则似一只拖着尾巴的小狐狸，专门搜寻草丛中奔跑的小动物，或者，盯着一群群、一伙伙的老鼠，以及蚂蚁之类的所有爬虫，留着觊觎和贪婪的口水：

哪家店铺装修开张，哪家楼盘即将封顶。要开张的，需要花篮、拱门、气球和广告条幅；楼盘封顶的，除了需要拱门、气球、彩旗、条幅外，还需要舞狮和锣鼓队，有时甚至需要请明星来演出助阵。这些，成了卡宴每天工作的主打词。当然，有时她也上网，在网上发布信息，留下电话号码，让人主动找上门。

但作为业务，如今竞争对手众多，主动找上门的少之又少。正所谓业务工作就是鹰隼俯冲，而不是鳄鱼一般守株待兔。何况，鳄鱼在浅水滩里游来游去，也已经厌烦了守株待兔的工作，开始主动寻找哪个到河边喝水的倒霉鬼。

业务员的工作一般都是单打独斗。第一天，虽然有主管带队，但主管也有自己的业务目标和任务，因而只顾她自己的业务，带着卡宴在她追踪的一个大楼盘的范围内转了转后，就吩咐卡宴自己去找食。

自己找食，找谁呢？

卡宴想到了就近熟悉的冼村。冼村一侧的黄埔大道上，有一家商务宾馆连锁店正在装修，场面好像不小，于是在这第一天上班的下午，独个去了那家商务宾馆连锁店。

广州在全国来讲，是流动人口最多的城市，尽管现在宾馆多，每一家都是宾客盈门，像举行动物大会似的。广州这座城市，就是温暖的海鸥聚集地。

卡宴做业务的行头也同样简单。手里拿着个文件夹，夹子里有几份公司的业务介绍，也就是产品说明书，另外还有几份服务报价。在公司的说明书上，有她的名片，名片已经装订在右上角上。看见有需求的老板，她递给说明书，然后找对方也要一张名片。

卡宴来到这个宾馆装修地的时候，老板不在，但好心的装修工人告诉她，老板马上会来，让她等一等。

卡宴于是站在街道边的公共汽车亭里看着这个正在装修的店铺。

一会，有一个穿着讲究的人进店了，她走了过去，但询问后得知，人家跟她一样也是推销产品的，只不过人家推销的是吊顶天花。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样子，终于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单瘦男子，穿着很时髦，也很讲究，既没有粤港人习惯性穿着打扮的肥仔裤，也不是拖鞋，俨然富家子弟和老板一般的打扮。他走进装修中的宾馆后，就一直对装修工人指手画脚。卡宴心说，这应该是老板了。

卡宴穿着不洋气，但人还是清纯，对男人有吸引力。当她一走过去还未来得及询问，装修工人中一直有看她的小伙子就朝那个指手画脚的男子努嘴，再当卡宴走近身边时，小伙子还轻声对他说：“老板。”

卡宴回礼微笑，然后麻着胆子，靠近了时髦港仔，开始进行她主动向陌生人问候的礼仪：“您......您好......”当对方可能没听到，对她的问候没有反应时，她又走近一步，继续刚才想好的台词：“您......您好！我是德胜广告公司的，请问您这里什么时候开......开张？”

虽然有些紧张，但不要笑话，卡宴能主动询问已经不错了，虽然说话结巴的毛病还依然存在，但毕竟说出来了，也说完全了。并且，对方也听清楚了，还将脑袋转过来，一副墨镜直逼她。

而后取下墨镜，小眼从上到下打量卡宴一遍后，手一伸，广东腔嘀嗒着溜了出来：“卡片？”。

卡宴原本是听不懂粤语的，好在这一句跟普通话差别不是很大，她听明白了，便慌忙打开资料夹，从内拿出说明书，边递给老板边说：“我......我姓徐，卡片在上面，您开......开张前的庆典工作，可以放心交给我们公司来做，我......我和我的公司会以最好的服务，最......最优惠的价格帮您做好一切。”卡宴过于紧张，背完这段话，额头上已是香汗淋漓。

老板并不在意卡宴的紧张，接过资料后，饶有兴致地翻阅。

随便翻了翻，而后说：“留下，等装修快结束的时候呼你。”举了举手中的资料，便不再多话，又调转脸开始对装修工人叽里哇啦起来。

卡宴看看装修现场，觉得离结束可能还有三两个星期，便准备离去，免得耽误人家工作。

可想起公司培训时经理说过，“一定记得找老板或负责人要卡片”，便又回转身小心谨慎地对老板说：“不......不好意思，知道您很忙，怕到时忘记呼我......能留您的卡片给我吗？我......我好联系您，或......”

卡宴话还没说完，老板眼一乜，让卡宴顿起寒意，但还是壮大胆子说：“您......方便吗？”

港仔老板稍稍温和一些后说：“宾馆没有开张，没有卡片，记下我的手机吧。”说着，报了一串号码。

卡宴便在自己的手机里将对方号码存了下来，说着谢谢，小小兴奋地离开了场地。

在回家吃饭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她就坐在体育中心为方便市民所提供的条凳上，拿出口琴随便吹了一曲。那会儿，城市还在喧嚣中，但难以想象的是，悠扬的琴声浇灌在晚霞里，让体育中心大片大片的树丛和树梢上，都洒满和粘贴着艺术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