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 第二十六章

两人回了营，碧夫人平日里就住碧洲成隔壁的营帐中，但一般她都会等碧洲成回来，给他递一碗滋补的汤，碧洲成不忍心她这么晚睡，每每让她早点休息，她却只一味的说她不累。

碧洲成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子时了，碧夫人正坐在椅子里打着瞌睡，柒休觐也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碧洲成快步走过去：“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您这个年纪不能这么操劳。”

他一说话柒休觐也醒了：“伯母惦记着你回来她才睡。”

碧洲成带了点责怪：“你也不知道劝劝。”

柒休觐有点委屈，但没反驳。

“是我自己要等你的，你怪休觐做什么。”碧夫人握着柒休觐的手，“她整天看着我，也不轻松。”

柒休觐在碧洲成的瞪视下只好张口：“下次我会劝伯母早点睡的。”

“都说了不怪休觐，你这孩子，瞪她做什么。”碧夫人捏了捏碧洲成的耳朵，然后打开饭盒，捧出来一个碗，“来，喝点粥，娘给你熬的，喝完早点睡。娘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才看到你每天多劳累多憔悴，这么多年下来，你每天都这么辛苦，娘难得有照顾你的机会，娘照顾你，娘开心，不累。”

“是孩儿不孝，多年来，不能在双亲跟前尽孝。”

“自古忠孝难两全，娘明白你，你不用自责。”

碧洲成捧着碗喝完了那碗粥，一手搀扶过碧夫人的胳膊，一手揽着她的后背：“孩儿扶您去歇息，您下次别再这样等着了，您让儿子如何承担得起呢，您的安康才是最重要的，您好好的，儿子才能放心啊。”

“晚睡一会儿就不安康了？年纪大了本来就觉少，不碍事。”碧夫人握着碧洲成的手，苍老的手难以抑制的颤抖着，“你不嫌娘给你添麻烦就好了，自从你十五岁离家，二十多年了，没在一起过多久，娘实在想儿子了，才来这儿找你的。”

“儿，不是一个好儿子，那么大人了还让爹娘跟着挂心。”

碧夫人笑呵呵的道：“你还不是个好儿子？你都是我们整个家族的榜样了，你爹其实都佩服你呢，就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我看得出来。”

碧洲成给碧夫人打了热水洗脚，仔仔细细的给她按摩脚底，碧夫人望着碧洲成的头顶，忽然很想慈爱的摸摸他的脑袋。

碧洲成惊讶的抬头，看到了碧夫人满目的慈母温柔。

“娘……”碧洲成有点讷讷的叫，碧夫人温和的应了，“娘在这儿。”

“我都四十五了，您还这样摸我脑袋，让我觉得，我是个小孩儿似的。”

“你就是长到八十，你也是我的孩子，我看你可不就是小孩子吗？”碧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跟娘还不好意思起来了，还记得娘以前都是怎么叫你的吗？”

碧洲成脸一红：“当然记得。”

碧夫人慈爱的笑着：“记得吧，娘都是叫你崽崽的。”

碧洲成有些难为情：“那时候小，现在都那么大了……”

碧夫人笑着捏了捏他的耳朵，望了一眼帐外的方向，心中思忖一下，问道：“小洲，娘问你啊，你和休觐那孩子，真的没……”

碧洲成眨了眨眼睛：“没可能的。”

碧夫人叹了口气：“我听人说，谦王殿下又娶妻了，还以为……”

“他们之间的事，儿子不知道，也不方便过问，对儿子来说，休觐一直在营里好好待着，我能时时看到，时时关照，已经足矣。”碧洲成说到这儿笑着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我对她的心思。”

碧夫人叹息着道：“那孩子，我也是真的喜欢，乖乖巧巧的，又体贴又细心，真的是个好孩子，如果你们能互相照顾，多好啊，造化弄人。”

“好了，娘，不想了，早点睡觉，下次不要再等我了，您给我熬了什么汤，放在房间，等我回来自己喝。”碧洲成给她擦了脚，然后把她安顿在床上，碧夫人眼睛湿湿的，“我也不是熬着不睡，我想见见你啊，你这么早出晚归的，我要见一面也不容易。”

碧洲成安抚的摸着碧夫人的额头：“外面的军务已经处理完了，明天开始儿子就在自己营里处理公务就好了，您可以整天都看到我。”

“真的吗？”

“真的，我也不是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跑，出去只是为了巡视或者解决事情，等解决完了，就回来了。现在闭上眼睛，睡觉吧。”

碧夫人点了点头：“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好，您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听得到。”

“知道了。”

“明天睡到自然醒，不用早起，要睡饱。”

“知道了。”

碧洲成和碧夫人相视一笑，都不忍打断这短暂温馨的美好。

“天色晚了，去睡吧。”

碧洲成给她掖好被子，就关上门走了出去。

柒休觐还在外面等着，见他出来了，就磨磨唧唧的走上前去，一脸不情愿：“你还生我气。”

“我没生气，就是担心我娘身体不好，不能总这么熬夜，我让你帮我照看着她，结果你就陪着她一起熬。”

“那她是想见你一面再睡，我也劝了的，你还怪我。”

“你还委屈上了？”

柒休觐撇了撇嘴：“也不是委屈，就是我猜你心里肯定又在骂我，每次我办事你不满意，我都觉得你心里肯定在想，我怎么这么没脑子。”

“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在心里骂人。”

“那我下次知道多劝劝她了，你别生我的气了。”

“没生你的气。”

柒休觐撅着一张嘴，不太开心的样子，碧洲成无奈的道：“你不能总让我好声好语的哄着你，你都是做将军的人了，别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柒休觐有点失落，闷闷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碧洲成拍了拍她的后肩：“好了，辛苦你了。”

‘嘶’，柒休觐深吸一口气，躲开了他的触碰，碧洲成脸色一变：“你怎么了？”

柒休觐强颜欢笑：“没事，练功的时候拉着筋了。”

“注意着点。”

“我知道了。”

“明天下午我去帮我娘抓药。”

“伯母怎么了？”

“没什么事，年纪大了总会有点毛病的。”

“我跟你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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