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 第八章

原来是欧阳谦听闻三十里外有个戏园子，问她想不想去听戏，柒休觐很少能去听戏，当即点了点头，两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快开唱了，欧阳谦的手在柒休觐身后虚护着，瞥见了一位旦角儿的衣裳后面破了，于是出声提点了一下：“你身后衣裳有点破了，去后台换一换吧。”

旦角儿同行之人看了一眼，果真，然后几人道了谢，就去了后台。

看戏曲的时候，柒休觐满眼的儒慕之情：“唱得真好，仪态也好，他们台下要练好多年才能唱的这么好。”

欧阳谦说了些点评，但由于过于书面，柒休觐并未听懂，只是装懂的呵呵笑了几声。欧阳谦知道她听不懂，就不再说书面的话，而是乐呵呵的随着她说。柒休觐有点不自在，跟有文化的人相处，总是觉得他在弯着腰低着头才能跟自己说上话。不过想想，又不是一起过日子，就也释然了。

两人随着人流一起出去的时候，几个结伴而行的姑娘们拦住了他们去路，其中一个扭扭捏捏的，盯着鞋尖转了半晌都没能说出口，柒休觐一看就猜到了有人看上自己旁边这位了，当下戏谑的斜眼瞅他，她生平最喜欢的，就是看人甜蜜蜜。

欧阳谦莫名的看了她们一会儿，拱手道：“请问，你们有何贵干？”

那位姑娘的一个姐妹大咧咧的说道：“我们家阿秋问你，有中意之人没有？”

欧阳谦愣了愣，就猜到了那位姑娘的意思，不待他回话，那姐妹就把他推到了阿秋旁边：“既然你也没有心上人，那你们俩处着吧。”

欧阳谦差点被她一推给推倒，那位阿秋扶着他，满脸娇羞的微笑，柒休觐见状哈哈大笑：“看来你命里有桃花，艳福不浅，那你们去逛吧，我先走了。”几个小姐妹也相继识趣的走了。

“诶……”欧阳谦刚伸出手去，阿秋便挽了上去，“我们去逛花灯会吧，我听说，可好看了……”

欧阳谦尴尬的笑道：“姑娘，不好意思，我……”

“你不是，没有心上人吗？”

“我……有的，有的。”欧阳谦脸上泛起一层薄晕，“不好意思。”

阿秋有点失望：“这样啊，那好吧，今天谢谢你帮我。”

“不客气，女孩子在外，多注意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今天这情况，如果有不靠谱的男青年，保不准会故意找茬戏弄。

“谢谢你，那我先走了。”阿秋很大方的跟他挥手告别，欧阳谦点头微笑着也跟她告别，然后去找柒休觐的身影，柒休觐走得很快，欧阳谦到了大马路上才看见她大步走的身影，“小七！”

柒休觐回头：“你怎么来了？人家姑娘不是约你去看花灯会吗？”

欧阳谦心里闹了点别扭：“你巴不得我跟人家去看灯会吗？”

柒休觐有点愕然：“不是吧，你眼光也不要太高，人家那么漂亮你都不喜欢？况且人家还主动找你去呢。”

欧阳谦有点不高兴，柒休觐看他脸色不太好，她左思右想，心里怀疑他是介意人家戏子的身份，就不继续牵红线了。吃饭的时候，欧阳谦问她对以后有没有规划，她坦然说了自己的打算：“我准备多挣点钱，买个房子，再有能力就要个孩子。”

“你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柒休觐无谓的道：“不成亲，一辈子要个孩子就够了，不想着成亲。”

欧阳谦觉得不可思议：“你一个人，怎么要孩子？”

“总有办法的，现在没钱，买不起房子，也养不起孩子，就先不想这件事了。还是得挣钱呀，你想，孩子出生了总不能让孩子跟我住租屋吧？孩子的吃喝拉撒和读书，哪样不要钱啊。”

“那你为什么不想着找个人帮你分担呢？”

柒休觐显然对婚事不抱有任何期望：“帮我分担？成了亲，男人八成都是给女人添堵的，什么用都没有。”

欧阳谦显然不认同：“你也不能太以偏概全吧，总是会有琴瑟和鸣的夫妻。”

“当然有，不过这样的好事，也不会落到我头上。”

欧阳谦回想了一下，自己身边还是有从一而终的夫妻的，比如义父和皇后，比如孤时和孤芳，南少卿和施芮，龙澜和陶永溪，不过除了他们，其余的……算了算朝堂之上，三妻四妾的确实比比皆是。

柒休觐继续赶工，欧阳谦一个人出门去逛了逛，想看广州哪里人多，他想着以后在这儿开家食楼。

柒休觐几天没见他人，以为他回家了，也没当回事。

过了半个来月，柒休觐临下工的时候欧阳谦走进了店里：“你要回家啦？我知道不远处有一家淼仙阁，做的菜味道还不错，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淼仙阁。

柒休觐摸了把额头，那种贵地方，她是没去吃过，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呢，淼仙阁那么贵，你请客么？”

“当然。”

“那还等什么呢，肯定要去啊。”柒休觐屁颠屁颠的收拾东西，欧阳谦好笑道，“这么高兴？”

“你不知道，我以前找朋友出去吃饭都得挑便宜的地儿，后来我直接说等有钱了，不管价格可以随意到哪儿吃饭的时候再出去，最好能随便在淼仙阁吃饭。”

“那你们什么时候再出去的？”

“从那到现在都没再出去过。”柒休觐撅了撅嘴巴。

“我不是多给了你几十两救命钱吗，难道还不够你去吃几顿的？”

“那个啊。”柒休觐一脸的怀缅，“我手里从来没有握住过那么多的钱！本来是想着再做一年，有了积蓄就自己开店的，可是谁曾想还没捂热乎呢，老刘收养的那个孩子就大病了一场，烧的特严重，怎么看都看不好，跑了好几处医药坊，人大夫说要动刀子，还要上等的草药，要一百二十两银子，你给我的钱可不就全都拿出来给他治病了么。”

欧阳谦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真是个好心人，自己手头不宽裕，还能对别人这么仗义。”

“老刘存了一辈子的钱都搭进去了，那孩子还那么小，总不能见死不救，如果我手里没钱也就算了，当时还有那几十两，我就想着存钱什么时候不能存，我不救他老刘去卖血也不够啊，所以那个孩子特黏我，每次一去他都特高兴。”柒休觐说起这个还一脸骄傲的小表情。

欧阳谦出神的望着她的侧颜，竟然觉得此时好像有一只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自己的心弦，然后脸‘腾’的一下红了，连忙望向一边。

“嗯~真好吃！”柒休觐边不好意思边大口的吃菜，吃的嘴边都是酱汁儿，这时候也不顾虑是胖是瘦的问题了，敞开怀吃东西真是世界上最过瘾的事情了。

欧阳谦也索性直接弃了筷子，上手去撕卤好的鸡肉吃，两人都吃的乐呵呵的，果然收服一个人首先要收服他的胃，男女皆如此。

柒休觐和欧阳谦两个人满足的打了个嗝儿：“痛快！”

欧阳谦瞅着柒休觐圆滚滚的肚子，轻笑道：“你的肚子真可爱，跟个大西瓜似的。”

“可爱？”柒休觐觉得自己耳朵都出毛病了，质疑道，“你是在隐晦的笑话我么？因为这一身的肉，我可被无数人嫌弃了，都说难看。”

“我看着挺好，圆圆的多好看，不一定非得瘦的跟麦秸似的才叫好看。”

“胖的是我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欧阳谦看见旁边有两张纸，便拿过来动手折了起来，柒休觐好奇的张望，不消一会儿就折出了一朵玫瑰花，绿梗红花，格外的好看。折好之后就递给柒休觐：“好看吗？”

柒休觐心想他这是有意还是无意？买自己的东西，住自己隔壁，请自己吃那么贵的饭，现在又折玫瑰花，是不是别有用心？但她自己也清楚，人家那身条，再看看自己的条件，也没必要啊。还是说，他只是不缺钱，所以花这些钱才无所谓，他对所有人应该都是这样的。柒休觐心思千回百转，尽管不切实际，她还是起了防备心，接过来摆弄了两下，夸赞道：“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手也巧。”

“吃饱了要不要出去走走？”欧阳谦瞄了瞄她的肚子，轻笑道。

“好。”柒休觐起身就走了，走到路上欧阳谦趁柒休觐不注意，就跑到一家卖甜筒的店里，买了两个甜筒，但买完出去了她人却不见了，他无奈的想她步子走的真是快，然后只好四处苦寻着。

柒休觐走着走着一回头就发现欧阳谦不见了，只好留在原地想等着他，然后听到了几声猫叫，循着声儿她就四处去找那个猫在哪儿，循着循着就走到了胡同里面。不抬头不知道，一抬头吓一跳，胡同里成群的黑影笔挺的站着，柒休觐正发傻的瞬间呢，‘砰’的一声脑袋上被人抡了一棍，登时整个人都懵了，捂着后脑勺痛的蹲了下去，仔细打量才看到近乎十几个黑衣人纷纷拿着棍子围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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