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 第十三章 在医院记2

“来，说说你们对今天这事的看法，不要紧张，就是瞎聊，说说心里话。”

“首长，那我实话实说，您别恼啊！”我看看老梵头，说实话，心里有点打鼓，毕竟，除了电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活的将军。

“哈哈，有啥好恼的，说吧。”

我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出来当兵，大都有私心，有的为了退伍后好安排工作，有的想在部队入个党，有的为了回家好找对象，有的是为了出人头地找个出路，但我们离开亲朋聚在一起摸爬滚打，服从命令听从指挥，本质上是在保家卫国啊，可您看看，我们保卫一帮子啥人啊，他们岁月静好优哉游哉，不感恩我们负重前行也就算了，总想着踩乎我们，从这个角度来说，扛枪站岗也没多大意思。”

“嗯，古今中外没有完美的制度，只有不断完善的制度。只要是有人汇聚的地方，就不能有绝对的公平，腐化是正常的，这是人性的贪婪和恐惧决定的。我们不能因为一匹害群之马，就放弃一片草原。”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有时候，我们免不了寒心、委屈和失望，甚至遭到背叛，付出血淋淋的代价，但是守护的信仰就像星火，纵然无法燎原，也总能生生不息，在暗处慰藉着人们！”

我和张化雨摇了摇头，表示听不懂。

“不愧是新兵蛋子，我是对牛弹琴了”老梵头自嘲道。

“对了，你有女朋友吗？”

“我高中未毕业，你招女婿，也得先问这个大学生啊！”

“他，这小子神叨叨的，他们张家人都这样，我不喜欢，还是你小子小鼻子小眼的看着顺眼，哈哈！”

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女神刘艺珂，如果刘艺珂是这老头的闺女该有多好，我有点想入非非。

“想什么呢，小兔崽子，不过我不包办婚姻，这几天我闺女会来看我，到时候你们见见，年轻人嘛，一不小心就看对眼了呢？”

说完，老梵头自己带头笑了起来。我暗暗想：有这样不靠谱的爹，急吼吼的招女婿，想必闺女也不会强到哪里去吧！管他呢，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路时胡乱窜！

高领毛衣，牛仔裤，短发，老张快看，左前方11点钟方向200米处有美女，哎呀喂，贫道最喜欢的搭配啊！

来了来了，越来越近，正考虑如何打招呼的时候，发现来人有点面熟。

“咳，梵参谋好，怎么在这里碰见了，来这办事啊！”

“李子，张化雨，你们好，恢复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好多了。”仿佛被她看穿了我的小心思，我有点尴尬，不敢看她，

直到她走进一间病房，我才暗暗缓了一口气。这时老张突然惊叫道：“李子，她进了605，老梵头，梵参谋，哎哎哎，恭喜你啊李子！”

恭喜我，有啥好恭喜的。我靠，我终于反应过来，敢情梵参谋就是老梵头给我介绍的闺女，我瞬间石化，这是在写小说吗？作者这么写，不怕挨揍吗？也太那什么巧了吧！

秉承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我硬着头皮走回病房。坐在床上，眼观鼻，鼻观心，张化雨借口改善生活，出去买吃的，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我说起小时候的趣事，抖得老梵头和梵参谋哈哈大笑，而老梵头说起梵参谋小时候的事，则把梵参谋羞得直跺脚，恨不得上去捂住老梵头的大嘴巴。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暗了下来，梵参谋起身道：“李子，你和我父亲好好休养吧，我还要去办点事，有空再来看你们！”

“有啥大事，真是的，还没坐住呢就要走了”老梵头满脸宠溺地抱怨着：“唉，看来我这老头子越来越不吃香喽！”

说罢，冲着我说：“没点眼色，天这么晚了，老三她一个姑娘家的多不安全，你不去送送！”

这借口，我也是服了。

于是，我俩肩并肩走出医院，信步向前行去。

“那什么，梵参谋，我，我请你看电影吧！”

梵参谋一愣，随即笑道：“你说什么，看什么电影呀！”

“你看你，笑啥嘛，我看电视里和书上都是这样的，两个人搞对象，就是吃吃饭看看电影，一步一步的来嘛！”

这话一出口，彻底把她笑得花枝乱颤。

“小屁孩，懂得还不少，哈哈。”

“你回去吧，我打车直接走了。”

我看着出租车远去，在街边吃了碗烩面，而后晃着脑袋回了医院。

老梵头问我咋样，答曰：印象极好。没有成功，但也没有失败。

面对张化雨那厮的调侃，我理都不理，因为根据我的判断，这厮虽然学历高，比我大几岁，但感情经历类似，都是白纸上流哈喇子，纯洁、幼稚又恶心。

马上春节了，说啥也不能在医院里过年啊，不顾老梵头和医生的劝阻，背着一大包药回了连队。

平时营区就整洁，临近春节更是扫三遍拖三遍，干净得像是新娘子的胸脯，让人不好意思穿着脏兮兮的鞋子踏足，还让有人有偷偷扔一把纸屑的冲动。到处都挂满了红红的灯笼，慰问的络绎不绝，有各级领导，也有地方政府，企事业单位，平时凶神恶煞的班排长也一下子和善起来，颇有点长兄为父的架势。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不管过去多少年，在大年三十唱过这首歌的兄弟，一旦听到这首歌，心里顿时变得潮湿而又柔软。记得那天晚上吃过水饺，本来要在礼堂集合，后来大队长觉得礼堂闷呼呼的，不如广场痛快，便把晚会放在了五星广场。

月光下的军中绿花，月光下的合唱，月光下男子汉们的眼泪！谁会笑话谁呢！谁会认为这是怯懦呢！

在离家几百里或者几千里的荥阳，我们欢呼又泪眼婆娑，我们互为兄弟，我们彼此依靠，直到初一的红日跃出云层，大家才意犹未尽的散去，并且把这段记忆酒一样窖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