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计算师 第六章 简单查看事件

Chapter6

南希在前面奔跑，我跟在她的后面也飞速地跑着。远远地我们看到了两个村庄，听到了村子里孩子们的笑声。南希让我坐下去，不要发话，暗中看着村子里发生的事情，事实上，我们现在看到的景象也只能是这种方式进行观察，仿佛幕布上的刻痕一样。

一群孩子在两个村庄的交界处，正在玩游戏，他们高声呼喊着，大笑着，追逐着，几棵大树伸着枝丫，孩子们在枝丫上爬来爬去，原来他们正在采摘刚刚成熟的桑葚。几个强壮的男孩子们把采来的桑葚，扔给地上的女孩子，几个胆子大的女孩子也爬上树干摘桑葚。我看到一个穿着华丽的看上去像贵族小姐的女孩子也爬到了树上，动作敏捷，地上跟她一起的好像侍女一样打扮的女孩子在下面不断叫着：“小姐，注意安全，小心树枝。”其他的我并没有看到哪个特殊的男孩子，“哪个是乔？”我还是忍不住悄悄用手势比划着询问了南希，南希回应了一个让我静静等待的手势。

过了几秒钟，我隐隐听到远处传来了震天动地的杀喊声，杀喊声逐渐靠近，孩子们惊慌失措起来，一下几乎全部逃走了。那个贵族女孩子捂着自己的口袋，飞快地向自己的村子跑去。一个男孩在树上看着一个个男孩子和女孩子都逃走了，他才从树上跳下来，看到自己采摘的树下有一瓶橘子水，拿起来，也开心地跑走了。

人和桑葚树都消失了，南希把我拉起来，对我说：“最后那个男孩是12岁的乔，这是乔爱情经历的第一件事情。”“啊？经历的爱情事件？”我迷惑地望着南希，“怪不得数字为零呢？这哪里也看不出感情啊。”南希不服地白了我一眼，“你没看出来？”我再次确认是完全没有看出来，数字为零一点也没有错误。“好吧，”南希摇摇头，没有反驳，她说道：“那我现在带你去人间，我们再认认真真，前前后后重新观察一遍。”

南希带着我走到看到的刚才那个场景边上，我们跨过一个高高的门槛，就站在了一道深深的刻痕里面。她拉着我的衣脚，让我蹲下，闭上眼睛，我感觉我们在从那道刻痕里面往下坠落，后来仿佛像长出翅膀一样进行滑翔。没多久，我和南希就滑到了那几棵桑葚树下。我想走几步去看看什么是在地上行走的感觉，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软绵绵的，一步也迈不开。我看着南希跺了一下脚，脚上脱下一双白色的靴子，她手轻轻一提，那靴子便缩小成了一双小小的可以放在手里的小物件，南希把它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我也学着南希轻轻跺了跺脚，果真脚上退下一双白色的靴子，我也轻轻提起来，把缩小的靴子放进了我的口袋。我的脚感觉一下轻松起来，第一次我在人间的地上来来回回走了几步。

人间的地面高低不平，路面更软一下，走起路来需要多费一些力气。我跟着南希走进桑树林，此时的桑树林一片安静，并没有看到玩耍的孩子们。“那些孩子呢？我们没有走错吧？”我左右环顾了一下整个小树林。“没有，我们是要进行事件前后的检查，这里是事件之前的人间时间。”我跟着南希在小树林里往前走去，这时我发现自己的脚已经完全适应了人间，适应了土地，我想起汤姆给我说的“地上开的花”，趁这个机会，我便放眼望向四野，我看到了矮矮的野草和野花，它们多数都贴着地面，很少有长得特别高大的野草。

“原来这就是长在地面上的野花。”我忍不住对前面疾步走着的南希说道。南希回过头来，对我说道：“它们需要土壤的营养，对了，你知不知道，人间所有的物体和人本身都比我们要缩小很多的比例，我是事先把我们俩的比例做了缩小处理，才来到这里的，但是你看看我们个头都快跟小树一样高了，还是要比人类高出很多。”

我听到了小树林旁边小河流水的声音，南希说：“这条河的河岸上就是乔的家了，我们看看乔在做什么。”在水流湍急的河边，我们看到了一座不大的木头房子，房子看上去需要整理了，房子拐角的一侧耷拉下一块木头。“他的家庭很贫穷，乔每天上学之外，还要去砍柴，帮着父亲给人家种地，他们都很忙碌，没有时间精心修理自己的房子。”南希看出我的疑问，向我解释道。她正说着的时候，一个个子高高的，身体健硕的男孩子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南希冲我点点头，这就是乔。我和南希蹲下来，躲在一个大树的后面，远远看着乔。只见他身上和脸上有很多的泥和土，把衣襟兜的高高的，一脸开心地跑到小树林的方向这边来，一路跑，一路小心呵护着自己衣襟里的东西。看着乔的脸，我的内心突然一阵诧异，他的身上有一种我熟悉的感觉。“乔以前在天堂工作过吗？”我问南希，“应该不会。”南希轻声回答。我想也许是因为我第一次在人间见到人类，或许他们的灵魂是我以前计算过的数据标识的灵魂，否则，怎么会这么熟悉呢。

只见那个健壮而英俊的少年，兴奋地跑向一颗高高的树的旁边，然后放下衣襟，从里面抓出两只小小的黄雀来。乔一手托着两只小黄雀，一只手攀上树干，开始往上爬。边爬边对手上的小黄雀说道：“快了，快见到你们的妈妈了。”乔爬到树上的鸟窝旁边，把两只小黄雀放了进去。顿时，树上传来小黄雀和妈妈激动的叽叽喳喳的声音。乔笑着滑下树来，他刚跑回几步，老黄雀便从树上飞了出来，围着乔着急地叫着。乔对头上的黄雀说道：“知道，知道，那几只鸟蛋还在我家里，过两天孵化了就给你。”

乔跑回自己家里，很快又跑了出来，这次他怀里抱着个毛绒绒的用各种羽毛编织的一个小盒子，乔小心翼翼一路呵护着小盒子，跑到一棵粗壮的桑葚树下，脱掉鞋子，爬了上去，只见他把小盒子放在一根枝叶繁茂的树枝上，确保盒子安放得当之后，乔滑下树，再次开心地笑着盯着树枝，看了几眼，一束阳光穿过树梢，打在他有些蜷曲的头发上，乔笑出了声，转身跑开了。

小树林里又安静了下来，南希站起来，对我说：“走，我们去安琪家里看看。”“安琪？”“对，就是那个贵族小姐的家里。”“他们，嗯，我明白了。”我现在才明白过来，南希带我来原来是为了刻意观察发生在乔和安琪的感情事件。

人间的小河又窄又小，仿佛我喝水的水龙头流出来的水一样，但是倒也欢畅和快乐。小石桥呈现一点拱形，石板铺的高低不平，我在上面走得很慢。南希站在桥的另一边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我，等我过了桥，桥边上的一户人家，伸出一棵橘子树来，橘子树的小小的白花，凋落了不少，空气里弥漫着橘子花的清香。她指着这户人家对我说：“这就是安琪的家。”院落的围墙是扎得严密紧实的篱笆，院子里是一座两层高的小白楼。院落里的一侧，一个侍女正在弯腰忙着翻晒去年摘下来的橘子干。

“看看这满院子的花，都快和我的花草园子的一角相媲美了。”南希推了我一把，我才注意到地上原来布满了各色的花草。白色紫色蓝色相互映衬，整个院子看上去像一幅冷色调的油画。“怎么没有红色和黄色？”我和南希都很好奇。这时，一个小侍女来到橘子干的摊子前，伸手跟晒橘子干的侍女索要几块小橘子干，只听那大侍女轻声埋怨道：“是小姐要泡水喝吗？我今天早上刚拿了一些上去，现在又打算泡新的了么？这些橘子干要喝到深秋的。”大侍女给了小侍女几块小小的橘子干，小侍女不满地哼了一声，跑到楼上去了。很快，安琪从楼上跑下来了，她着急地对大侍女说道：“这么一点怎么能泡一杯好喝的橘子水呢？太少了。新的橘子快结出来了，今年秋天又可以晒更多新的了，这些旧的不给我，是你有什么打算吗？”安琪一说话，我整个人有点糊涂起来，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我和南希惊诧地互相对望了一下，这声音甜甜的，脆脆的，还有一种多汁滋润的感觉，“琳达的声音，真像琳达在说话。”南希忽然想起来了，我点点头，的确如此，只是安琪的嗓音更多了几分尖锐和攻击性。

安琪年纪看上去和乔差不多大，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扎两根细细的长长的麻花辫子，穿一身蓝色的长裙子，额头高高的，两只眼睛大大的圆圆的，看上去竟然和南希的眼睛有点像，只是南希的眼睛少了那份清澈明亮和霸气灵秀，另外，安琪一副口齿伶俐的样子让她的眼睛增添了几分咄咄逼人的聪慧和睿智。

我看了一眼南希，南希圆圆的眼睛正盯着安琪一动不动，她忽然说道：“我的眼睛怎么会一下疼起来了？火辣辣的疼。”她赶紧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它们好像要飞出去的感觉。”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南希冥想了几秒钟后，睁开眼睛，对我说道：“嗯，没事了，现在好多了。”她一说到清凉二字，我便想起了我的薄荷草，于是我的眼睛在安琪的院子里四处搜寻，看看有没有这种植物，我在安琪正对着的楼下，竟然发现了一丛一丛的薄荷草。我伸出手来，悄悄摘了两片叶子递给南希，让她敷在眼睛上，南希把它们贴在眼睛上，感慨道：“这真的很有用，清清凉凉的。”

我和南希再次看向安琪，大侍女给了安琪几块大的橘子干，安琪高兴地跑回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就看见安琪带着小侍女从楼上跑了下来，她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的蓝色瓶子，瓶子里面正是泡的满满的一瓶子橘子茶。

南希看着安琪跑出院子，扭过脸来，对我说道：“我们还应该把时间调到更早一点的地方去查看，前面应该少了一个环节，如果只看这两个场景，事件的得分应该是零。我们再去前一天看看，然后再回看一下，孩子们在小树林玩耍时发生的事。”南希让我放松，闭上眼睛，我们来到了乔放上鸟窝前一天的小树林里。

我们继续蹲在一丛花草的后面，后来南希告诉我这丛紫色的小花名字叫勿忘我。我们现在降落的时间是爱情事件计量师南希得到的第一组数据前一天的时间。小树林里的孩子们在围着乔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乔的衣襟也是被高高兜了起来，里面有一只刚刚孵化出来的小黄雀正在张着嫩黄色的小嘴巴，微弱地叫个不停，乔给它喂了几粒谷米，对围上来的小伙伴们说道：“昨天下雨，刮风的时候，鸟窝被吹了下来，我捡了起来，发现里面几只鸟蛋，就把鸟蛋拿回了家，昨晚发现有一只已经被孵化出来了。”他小麦色的脸上得意的笑了起来，我忽然感觉这结实的身材背影以及脸上不经意的笑容，竟然这样熟悉而温暖，它简直能让我内心深处某种说不清楚的一种感受呼之欲出，甚至促使我突然间泪水流过脸颊，我浑身开始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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