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战火 第77章 英国上等兵

两艘帆桨船很快绕过阿布基尔岛，分成左右两边，向目标小艇包夹过去。

李东看看时间，已经是19点37分。他回头向岛南方向看去，却还没有什么动静。

“冈多姆这货还真沉得住气，看样子是非要等到天全黑了才动手。可以，有点大将风度。”他不甘心的继续张望，无奈已经颇为昏暗的天色中，除了战列舰炮口的闪光外，就再也看不到什么。

另一条船上的吴巍也在抬头看天，皱眉暗想：“马上就全黑了，是时候动手了。”

……

那条英军小艇在离开“利安德”号后，就一边用铅锤测量水深，一边向浅滩方向划行。在找到合适位置后，插杆到海底固定，再将小艇拴住。

忙完了这些，一个身材矮胖的海军陆战队大兵打开了话匣子：“嗨，迪克，你说我们这么一条小船停在这里，要是法国佬打过来可怎么办？”说完，他还有些不安的向周围探头探脑。

被称作“迪克”的瘦高长脸士兵耸耸肩膀，满脸不屑的回答：“切，怎么会，法国佬哪有那个胆量？再说他们正在被皇家海军暴打，哪还有工夫关注我们这里？对吧少尉？”

最后向长官发问时，他的语气完全变了味儿，只有献媚和讨好，回答胖子大兵时的不屑之意又哪里还有一星半点？这货在与平级和领导说话时分别使用不同语气，中间窍门掌握之巧妙，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不能不说，这种看人说话的东西遍布世界各个角落，而且是从古至今从未断绝过。

还有，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此“迪克”可非彼“迪克”，这可是人家的正经名字，英语好的朋友可千万别想歪了。

坐在小艇尾部的年轻军官却没有聊天的闲情逸致，这个以贵族身份刚刚晋升少尉还不到三个月的小伙子，心理素质上显然还不能和眼前这两个老兵痞相提并论，他正在颇有些紧张的用单筒镜对“利安德”号远去的方向瞭望。

迪克讨了个没趣，又扭头向船头的海军陆战队士官叫道：“中士，您说对吧？法国佬都是些孬种，就像我们的史密斯上等兵一样，哈哈。”

有着一脸漂亮连毛胡子的中士横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你们两个蠢货，都闭上那张臭嘴！当心打完了仗，老子把你们那玩意掏出来吊在船外面，让鲨鱼亲你们的屁股。”

“哈哈……”小船上的其他几个水手顿时大笑起来。

“切，你个老酒鬼，等你能活过这一仗，再来吊老子吧。”迪克心里恶毒的诅咒着，不过表面上还是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有船过来了！噢上帝，有船过来了，”矮胖的史密斯上等兵忽然指着黑暗中的一团黑影，大呼小叫，“长官，狗屎！法国人！一定是法国人来了！”

在“长官”后面接上“狗屎”，不管是用词不当还是语无伦次，这时都无人理会。众人脸上变色，一齐顺着史密斯指示的方向看去。

天已经差不多黑了，黑暗中，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一团黑影正在迫近。

“那边还有！”迪克上等兵也指着另一个方向大喊。

果然，在左边，也是同样的一团黑影正快速冲来。

“准备战斗！”中士大吼，同时麻利的摘下肩上的褐贝斯步枪，顺手打开击锤，接着看向船尾的少尉，等待命令。

无论中士多么训练有素、身经百战、临危不乱，但此时此刻，他必须要等待长官的命令，哪怕这个长官毛都还没长齐。

没办法，英军的晋升和等级制度就是如此，只要你不是贵族出身，无论怎样有能力，最多也就干到士官，想再往上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当时除了法国外，这是全欧洲军队的通病，尉级以上军官全部被贵族垄断，贫民百姓出身的士兵升迁无门。

而这时的法国因为大革命暴发赶跑了贵族，让大批优秀人才得到破格提拔，比起波旁王朝时期，陆军的战斗力不降反升，结果成功挫败第一次反法同盟，使共和国转危为安。

至于法国海军……就不提了，凡事总有两面性。

这时的情况就是个例子。发现敌情后，船尾的沃克中士迅速做出了反应，却又不得不停下来等待长官的命令。

就在史密斯和迪克两个兵痞以及几个水手手忙脚乱的举起各自的步枪时，左边黑暗中火光一闪，接着枪声传来。

几乎就在同时，右边也同样传来枪声。

小艇上的两盏船灯几乎同时被打碎，灯油离开容器，变成一团火撒落在小艇内，迅速燃烧起来。

“噢，狗屎，糟了！”其中一盏灯的油火撒在了矮胖的史密斯上等兵腿上，眨眼间就引燃了他的裤子。

这货顿时惊慌失措，把步枪随手一丢。

“咚”的一声，枪直接掉进海里。

矮胖子这时哪还有心情去理会步枪，只是手忙脚乱的拍打腿上的火焰。

一旁的迪克也连忙帮忙拍打，无奈被灯油打湿了的裤子燃烧迅速，哪有那么容易被拍灭的？眼看着火越烧越旺，史密斯的短腿直接变成了两根柴火，他不由得绝望的大声惨叫起来。

坐在史密斯对面的少尉军官傻了，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应对，只是徒劳的拿帽子拍火，却越拍烧的越快，就连帽子也烧着了。

就在几个人手忙脚乱之际，船头的沃克中士已经从并排而坐的人缝中硬挤过来。

他跨过另一处燃烧的船板，来到船尾，一把托住史密斯的腋下，直接把人拉起来，接着就甩到了海里。

“嗞……”火焰入水发出其特有的声音，火熄灭了，清凉的海水也让胖子上等兵的双腿舒服了许多，他双手扒住船边，终于闭上嘴不再叫嚷。

小艇中央部位的另一处火焰也很快熄灭。几个水手脱掉衣服，用海水打湿，再盖在火上，总算及时弄灭了这可恶的油火。

“你这个蠢货！”沃克中士怒不可遏，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扇飞了史密斯的帽子。

脑瓜子嗡嗡的史密斯不敢说话，这时他才感觉到胯下的要紧部位一阵阵的剧痛，原来刚才瘦子迪克帮忙拍火时，没少下重手，也不知道当时是在灭火还是在趁火打劫报私仇。

好不容易消停了，两条帆桨船却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一左一右的逼住小船，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小艇上的英国人。

“放下武器，先生们。”略显怪异的英语不温不火的传来。

……

帆桨船快速划行，重新驶往阿布基尔岛。其中一条船上，还多了十个英军战俘。

矮胖的史密斯是形象最惨的一个，帽子没了不说，白色军裤被烧出好几个大窟窿，露出里面被褪了毛的、烧的通红的大腿。

迪克在旁边唠唠叨叨：“史密斯你就是个蠢猪，旁边就是海水，你不会直接跳进海里去？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在船上当兵的。”

“你说的就是屁话！”胯下还阵阵作痛的史密斯满脸不忿，“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要在你腿上点把火，看看你能不能想到跳海？”

“蠢货！笨蛋！水能灭火都想不到，真给我们海军陆战队丢人。”迪克不依不饶，听这语气仿佛当时他老人家就想到了水能灭火一样，又好像是在把被俘的怨气都撒在史密斯身上。

“都特么的闭嘴！”沃克中士实在听不去，一声大喝。

胯下的一阵剧痛让胖子史密斯恼火，这货越想越气，看着迪克那张典型的炸薯条式的长脸，不由得恶向胆边生。

偏偏这时候迪克还不肯罢休的小声阴损：“也不知道你那地方的毛还剩下几根，嘿嘿。”

“你这头猪！”史密斯再也忍耐不住，起身猛扑过去，将这个一直嘲讽自己的混蛋压在身下，抡开拳头劈头就打。迪克猝不及防，脸上顿时连挨了几拳，一时间哇哇怪叫。

“住手，我说了住手。”中士怒喝。

然并卵，打发了性的胖子好不容易得了机会爆锤这个平时就和自己不对付、总是对他冷嘲热讽放暗箭的痞子，哪里肯轻易放手？反正现在也被俘了，别说是中士，就是乔治三世来了，他也照打不误。

“哈哈，”李东蹲在一旁看戏，忍不住大笑，接着用法语说，“这些英国人真哏儿。”

其他看热闹的法军士兵也笑起来，根本没人上去拉架。反正是英国人打英国人，打呗。

另一艘帆桨船上的加西亚中士更是兴高采烈：“哈哈，弟兄们，那边打起来啦，哈哈。”

因为是军官被单独看押、享受高级战俘待遇的那个少尉军官，满脸通红，连声怒喝制止，却没有一点效果。

就在沃克中士站起来也要冲进去加入战团时，一个棕熊一样的庞大身躯走了过来，只见他伸出熊掌，一手一个，单臂将两个互殴的不可开交的家伙像拎水桶一样提起。

出手的是老仲马将军。他两米的身高，黑人的长手基因更是让他的臂展超过了身高，两个各有一百多斤的大活人被他分提在两手，就像在抓两只鸡。

“要不要把你们两个蠢货都丢到海里去？”将军左顾右盼，用纯正的英语问。

……

另一条船上的吴巍却向着西边海面瞭望，单筒镜中，黑暗的海面上，英国战列舰的船灯近了许多，看来最多十分钟，这三艘英舰就能抵达战场。

“天已经全黑了，冈多姆这个小·娘·生是时候动手了吧？”吴巍心里问候着参谋长大人，又向阿布基尔岛这边看过来。

……

尽管天已经黑了，但远处小艇发生的变故并没有逃过“亚历山大”号观察哨的眼睛。鲍尔舰长在收到报告后，看了看前方漆黑的海面，勉强按耐住迫切投入战斗的心情，不得不下达了“以远方炮火闪光为目标，减速谨慎慢行”的命令。

后面的“快速”号也将速度降了下来。

5000英尺后的“卡洛登”号却依然保持高速行驶，与前面“快速”号的距离迅速缩短。

……

与法1号舰“格里尔”号对阵，已经在单边射击的英舰“热忱”号上，大个子舰长胡德却皱着眉头，一脸的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