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是……是的”吴巍一脸尴尬,心里发誓要痛扁这家伙的同时,嘴里勉强应付着。他知道,西方人不讲究口是心非的那一套,过分谦虚反而会被看不起。
眼看莫雷尔还要说什么,吴巍赶紧打岔:“如果有时间,我非常乐意和您研究剑术,不过眼下,我看还是等小家伙的伤好些了再说,您说呢夫人?”他把皮球踢给了克勒曼夫人。
“好的,到时候我来主持他们的较量,好吗,吉奥坎特?”克勒曼夫人老练不着痕迹的又把球传给了小男孩,显然,她也认为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
接下来的行程比较顺利,没有再遇到意外。因为快船、顺水、风向有利等因素,他们的速度大大的加快了。
吴巍原计划要整整一天才能到达的舒卜拉基特,在下午三点前就到了。
舒卜拉基特,一个小村庄。就在十天前,确切的说是7月13日,拿破仑率领他的东方军团在这里,重创了穆拉德贝伊的马穆鲁克和奥斯曼土耳其联军。
这次会战与后来的金字塔会战不同的是,在陆战的同时,尼罗河上还同时进行了法国尼罗河舰队与马穆鲁克舰队的水战。
由于法国舰队的船只和火炮在数量上都居于劣势,所以这场水战打的十分艰苦。尽管陆战中法军完虐马穆鲁克步骑兵,但是尼罗河上的战斗他们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当时马穆鲁克舰队共有七艘炮艇,而法军佩里上校指挥的舰队中只有三艘炮艇,外加装载着科学家和文职人员的两艘大驳船。
马穆鲁克船队雇佣了大量的希腊水手,操船技术高超,兼且占据了数量的优势,所以让法军船队一开始就陷入了苦战当中。
就在法军船队付出了三十余人的伤亡,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时,峰回路转,佩里的炮艇有如神助般,一炮直接命中了马穆鲁克旗舰的弹药舱,引发了大爆炸,整个旗舰都被炸成了碎片,船上人员上至指挥官,下到水手,无一幸免。
这让其他马穆鲁克舰艇顿时斗志全无,作鸟兽散。
法国尼罗河舰队最终死里逃生,成功逆转了战局,这也让拿破仑在舒卜拉基特赢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完美胜利。
而现在,这个曾经几万人搏杀的战场一片寂静,完全没有了生机。
舒卜拉基特只是一个小村庄,惨烈的战斗榨干了这里的元气。
作为胜利者的法军,并没有选择在这里驻军。这里没有坚固的城防,也不是什么战略要点,部队留多了,会影响后面的会战;而留少了,势必会成为蜂拥而至的贝都因流贼的嘴里肥肉。
荒芜沉寂的战场让李吴两人大失所望,他们不得不放弃了“观光”的念头,同船上的法国人一道,直奔下一个法军固守的地点——拉曼尼亚。
7月11日下午,拿破仑曾在拉曼尼亚检阅了他的东方军团,并做了战前动员。
……
吴巍伫立在船头,看着滔滔河水,一言不发。
一个法国大兵站在他身后大约两米的位置。
两条桨帆船在水面上愉快的航行,两岸风景尽收眼底。
尽管美丽的尼罗河风光美不胜收,但现在却不能引起他的哪怕半点兴趣。船上的事务都抛给了李东,现在,这个来自江南沿海的小伙子,只想静一静。
“吉奥坎特·卡萨比安卡……吉奥坎特……卡萨比安卡”,不由自主的,他的嘴里开始反复叨念起来。事实上自从听到这个名字起,“卡萨比安卡”这个单词就不停的在他脑海中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一只大手拍在他肩膀上:“想什么呢,阿巍?”
吴巍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他的目光并没有从河面收回来,而是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段历史。”
“噢?一定是很重要的历史吧?能让你魂不守舍的事可真不多。”
吴巍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东哥你船上的事都安排好了?”
“差不多了,法国人帆船的大副还活着,我都交给他了,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搞的好,嘿嘿,”李东大大咧咧的说,接着,他的嘴角闪过一丝得意,“至于那些俘虏,完全不用担心,有达斯坦看着呢,而且我发现那些人有些怕咱俩。”
吴巍也笑了,又问:“还有多久到拉曼尼亚?”
“听大副小伙子说,天黑之前一定能到了,只要没有意外。”李东自信的回答。
“那就好。”吴巍说完,不再说话,又陷入了沉思。
李东也没有再讲话,就这样陪着战友站着。
远望去,两人身形挺拔,就像两棵屹立的松柏。
……
船中央。
克勒曼夫人坐在已经熟睡的吉奥坎特的身旁,望着船头挺立的两条汉子,不由得低声赞叹:“多棒的小伙子们啊。”
“是的夫人,多亏了他们,”莫雷尔美目流盼,不过这位美女的下一句话却跑偏的让夫人有些意外,“他们为什么没有辫子?不是说清国男人的脑袋后面都拖着一根辫子的吗?”
“啊,这个……嗯……哈哈,亲爱的莫雷尔您快看,那边好像有一只豹子……”
“是吗夫人?在哪在哪?”
……
船头。又过了好一会儿,吴巍率先打破了沉寂:“东哥,你想不想听一段历史故事?”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李东一副“就知道你有事”的表情。
吴巍顿了顿,开口说:“东哥,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泰西五十轶事》这本书?”他不等李东回答就接着说,“这本书里面一共讲了五十个西方故事,国内有好多学校都在推荐小孩子读这本书。其中书里面的第四十七个故事,叫做‘卡萨比安卡’。”
李东没有讲话,战友说的这本书和什么第四十七个故事,他完全没有印象。这也和他小时候成绩不好有关系。论起学识渊博,他知道吴巍可以甩他几条街,所以这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闭嘴。
“我还记得《泰西五十轶事》中是这样说的,”吴巍接着说,“海上发生了一场大战争。除了隆隆的大炮声外,什么都听不到。空气中弥漫着黑烟,水里布满那些被炮弹打下来、船只折断的桅杆和木片。许多人被杀了,更多的人受了伤。”
吴巍没有一丝的停顿,显然这段文字是他背熟了的:“这艘旗舰着了火,火焰从下面窜上来,甲板上全都着了火。那些活着的人急急忙忙地放下一条小船。他们跳上去,飞快地划走了。任何地方都比燃烧着的船上更安全,因为它的船舱里装有炸药。”
“但是船长的儿子,年轻的卡萨比安卡依然站在甲板上。火焰现在几乎已经包围了他,但他不愿离开他的岗位。他的父亲吩咐他站在那里,他总是教他服从命令。他信任父亲的话,他相信在适当的时刻,他的父亲会叫他走。”
“他看着那些人跳上小船,听到他们叫他上去,他摇摇头。‘当父亲叫我走,我才愿意走,’他说。”
“现在火焰窜上了桅杆,船帆全都着了火。大火灼热了他的脸颊,烧焦了他的头发,大火前前后后将他包围了。”
“后来呢?”李东问。
吴巍看着尼罗河水,继续背诵下去:“‘啊,父亲!’他大声地叫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吗?全部的人都离开这条船了。还没到我们也离开的时候吗?’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此刻正躺在下面燃烧着的船舱里,战斗一开始,他就被炮弹打死了。他还等待着听父亲的回答。”
“‘说大声点,父亲!’他叫道,‘我听不见你说什么。’”吴巍的声音也高亢起来,显然他完全被代入了那段故事,就像他当年在学校晚会中表演的时候一样。
“在火焰的咆哮声中,在桅樯倒塌的爆裂声中,在大炮的轰隆声中,他恍惚觉得父亲微弱的声音穿过烧焦的空气传来。”
“‘我在这儿,父亲!再说一遍!’他喘着气说。”
背诵到这里,吴巍停了下来。
李东侧头看他,静等下文。
吴巍吸了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又接着背诵:“但那是什么啊?一道强烈的火光充满天空,浓云般的烟雾迅速向空中散发……”
“轰!”
短暂的停顿后,这个字脱口而出。
“卧槽!”李东脱口骂道。他太知道“强烈的火光和浓云般的烟雾迅速向空中散发”意味着什么了。
“啊,多么可怕的一声巨响啊!比雷声还要响,比一切的炮声都要响!空气在颤抖,大海也在震动,天空变成了黑色。那燃烧着的船再也不见了。”
“因为船舱里装满了炸药!”
吴巍停顿了片刻,语气平稳了下来,继续说:“1826年8月,嗯,也就是28年后的现在吧,英国诗人希曼斯在《新月刊杂志》上,发表了一首关于这个勇敢的男孩的诗。那首诗写得并不是很好,但是人人都读过它,成千上万的人还把它背了下来。”
“那首诗的开头是这样的:”
“那男孩站在燃烧的甲板上,
为何别人都逃走了他还在,
火焰照亮了残破的战船,
照耀着他周围的死者,
而他依然精神饱满地伫立着,
好像生来就能克制那暴风雨,
一个热血沸腾的英雄,
一个骄傲而又天真的容颜。”
背诵到这里,吴巍终于停了下来。在他背诵的过程中,没有哪怕一丝的停顿。就像李东背诵诸葛亮的《隆中对》时一样。
实际上这已经不能说是背诵,而是深入骨髓、条件反射般的朗诵或者演讲。
两人半晌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波浪声、划桨声和不时传来的水手叫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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