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将望远镜转向两岸的几乎同时,达斯坦又吐出一个单词,哈尔西也再次接口:“三磅炮。”
这个开罗小伙子的话音刚落,那艘帆船右舷对着西岸喷出一排火舌。
这下连两个刚刚穿越过来没几天的菜鸟也听了出来,这次的炮声和他们第一次听到炮声完全相同,是十二磅炮。
帆船在轰出这一轮齐射后没多久,船头就直接冲进了岸边淤泥中,在淤泥的阻力下,帆船晃了几晃,接着向西侧倾斜,歪倒,然后不动了。
歪倒的帆船的左舷翘了起来。
通过望远镜仔细辨认,可以看出来有几条火势猛烈的小船正牢牢钉在船舷上。
帆船是被这些小船引燃的。
枪声隐约的传来,距离搁浅帆船不远的地方,大约有几十人正在呈扇形包围过来。在单筒镜中可以辨认出,这些人的服饰打扮和他们凌晨时看到的那拨人完全一样。
“走,看看去。”
吴巍放下望远镜时,发现李东已经窜上了骆驼,向前方的战场跑去。
“毛躁!”吴巍嘀咕了一声,也跳上骆驼追了上去。
两个穆斯林不得不完全中止了礼拜,急忙爬上各自的骆驼,尾追而来。
“又有好戏看啦!”李东一边跑一边回头眉飞色舞的喊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吴巍看着前面战友那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无奈的翻白眼摇头。
李东哈哈大笑,小木棍在骆驼屁股上落下弹起,单峰驼吃痛,向前猛窜出去。
枪声不断传来,而且越来越密集。
“打的好热闹啊!”李东扭头对已经追赶上来的吴巍咧嘴大笑,又抽了一下骆驼。
可怜的单峰驼一声怒吼,再次冲前。
又疾行了大约五百米的路程,李东终于率先转过了河湾。
战场就在眼前。
大约一千米外,帆船歪斜着,船头扎在岸边的淤泥里,倾斜的右舷导致这一侧的火炮已经无法使用。而另一侧翘起的左舷上,紧贴着的三条正在熊熊燃烧的小船,更让人触目惊心。
“双桅纵帆船!”赶上来的吴巍说。
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下后,又摇头:“不对,应该是双桅横帆船改装的。”
作为一个铁杆风帆战舰迷,吴巍的注意力很自然的先集中到了船上。
他凝神看看桅杆,接着说:“是法国船。”
炮声再次轰鸣。
吴巍迅速将望远镜对准河东岸,发现那边的几门火炮还在对着燃烧的帆船开火。
“那些人有麻烦了。”李东有些忧虑的说。
和吴巍不同的是,他的注意力从一开始就放在了那些已经弃船、正在岸边淤泥中,一边艰苦跋涉,一边开枪射击的一群人身上。
尼罗河岸边深可没膝的淤泥限制了那些人的速度。更糟糕的是,他们还要与大约百米外的阿拉伯步兵对射。在那些步兵身后的几百米外,还有一群骆驼骑兵正在缓步逼近。
看起来这群人已经被逼入了绝境,逃跑已无可能。也许是为了躲避来自东岸的炮火,他们以着火的帆船为屏障,离岸向西前进。
但是堵在西面的,是那些如狼似虎的阿拉伯步骑兵。
望远镜中,可以清楚的观察到这群人大约五十人左右,而且身份复杂。
从服饰上来看,他们是由法国士兵、水手、和民间人组成。
忽然,望远镜锁定在了人群的某个位置,因为在那里,出现的是两个女人和一名男孩。
突如其来的景象让李东不由自主的放下望远镜,紧跟着又再举起来。但是这一次,移动的人群阻碍了他的视线。
不过通过连续捕捉到的视觉片段来看,两个女人对那个男孩儿很是关照,他们相互扶持,跟着大队在淤泥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
更让他意外的是,不但这两个女人都各自背着一支步枪,就连男孩儿的手里也拿着什么……哦,是手枪。
“看到了吗?那里面有女人和孩子。”李东看了吴巍一眼说。
“嗯,还都带着枪。”吴巍回答。
他的望远镜又在原来的方向停了片刻,就转到了那些正在与烂泥中人群对射的阿拉伯人身上。
这时李东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人群中的一个法军军官身上,这是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年轻军官。
“贵族学校毕业的吗?这么年轻。不对,现在的法国哪里还有贵族……”李东这样想着。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这个在后世还只能算是大男孩的军官,指挥这群乌合之众,颇为整齐的进行了几次射击。
齐射的效果是明显的,给包围上来与他们对射的阿拉伯人造成了伤亡。
在接连倒下了十几个人后,这些看似彪悍的阿拉伯人终于崩溃,狼狈的败退下去。
趁着这个机会,军官指挥着人群,又向西前进了大约五十米。这样他们总算摆脱了淤泥,躲在几颗椰枣树后休整。
“好样的!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阿巍你看到吗?那两个金发美女都参加了射击。”李东大声称赞着,不过他没等吴巍回答,就接着问达斯坦,“已经脱离河东岸炮火的射程了吧?”
河东岸的火炮依然在不紧不慢的射击。达斯坦摆手拒绝了吴巍递过来的望远镜,十分自信的说:“这是三磅炮。其实这些小炮能打到那条船已经要感谢真主了,那些法国人已经脱离被炮击的危险了。”
听着哈尔西勉强翻译过来的法语,李吴两人都不由自主的点头。
过了片刻,吴巍忽然笑了:“法国人现在的位置就是个炮阵地,不过已经被舰炮轰烂了。”
几乎同时,李东也看见在距离那一群法国人不远的地方,有几门东倒西歪的小炮,那个男孩甚至就靠坐在一门半截扎在泥土里的炮身上。
“法国人的舰炮打的很准啊。”李东看着那几门残破的小炮说。
听到两个雇主没再追问达斯坦军事上的事情,哈尔西不由自主的吁了一口气。
南来北往的哈尔西虽然学了一些法语,但主要是生活和商业用语,军事用语从来就不是他的强项。
偏偏这一路上,两个雇主和那个马穆鲁克头目交谈时,谈的最多的就是军事,这着实让年轻的哈尔西头疼。
“那些是贝都因人吗?”吴巍问。
“是的,那些就是肮脏、野蛮的贝都因野人。”达斯坦十分不屑的回答,嘴角都快撇到地上去了。
李东有些心虚的追问:“如果这些法国人被俘的话,会受到什么对待?”
“财物被抢光,女人就不用说了,男的也会被鸡煎,然后肢解。”达斯坦回答的很干脆。
翻译这些话倒是哈尔西的强项,当下惟妙惟肖的译成法语转述。
事实上,无论是原马穆鲁克头目达斯坦,还是开罗城里出生长大的哈尔西,都对这些在沙漠里出没的游牧民族极其蔑视。
“鸡……煎?……靠!捡肥皂么?”李东皱起眉头嘟囔了一句。
吴巍看看两个穆斯林那差不多的神情,先是一怔,随后笑着摇摇头:“看不出,这两个家伙还有些种·族·歧视呢。”他不再说话,重新把望远镜锁定在了那些贝都因人身上。
望远镜中,终于摆脱了混乱状态的贝都因人再次发起了进攻。这一次,贝都因人改变了战术,所有人都骑上了骆驼,然后排成两排,每排差不多五十人左右,几乎是骆驼挨着骆驼,开始缓步向躲在椰枣树后的法国人逼近。
骆驼当中,还有几个骑着阿拉伯马的珠光宝气的人在一同行进。
“那几个骑马的是马穆鲁克吧?你认识他们吗?”李东忽然把望远镜递给达斯坦。
达斯坦接过望远镜仔细看了看,随即摇头:“他们的确是马穆鲁克,但不是穆拉德贝伊的部下。如果我没猜错,那几个蠢货应该是易卜拉欣那头臭猪的手下。”
听过哈尔西的翻译,吴巍哭笑不得的摇头,李东则“哈哈”一声大笑出来。
难怪两个人发笑,身为穆斯林的达斯坦居然能骂易卜拉欣为“猪”,可见他对其已经厌憎到了极点。
但是转念一想,两人都心下释然。
穆拉德和易卜拉欣都是马穆鲁克的大头目,各有各的部下和势力范围,说穿了就是埃及军阀。
估计这两个家伙平时就勾心斗角的龌龊事没少干,再加上金字塔战役中,易卜拉欣屯兵尼罗河东岸按兵不动,任由穆拉德全军覆没。
如果达斯坦不是运气好,在土堡内碰巧遇到他们这两个来自另一位面的不速之客,恐怕已经去见了真主。
这几个因素加起来,想让他不恨易卜拉欣也都难。
这时,上百名骑兵已经开始加速。他们一语不发,就这样向着对面的法国人逼近。
四个人即使远离战场,也能感觉到那巨大的压力。
“我滴个乖乖,这贝都因骆驼兵竟然如此精锐?不科学呀……”李东低声嘀咕着。
贝都因人这样的前进方式,彻底颠覆了他对阿拉伯游牧骑兵的印象。
这哪是游牧骑兵啊,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欧洲重骑!
面对逐渐逼近的骑兵,那个年轻军官不停的发布着命令,甚至亲自动手去拉扯个别茫然失措的水手,让他们排好队形。
在军官的来回奔忙和十几名大兵的协助下,这几十个法国人总算在那几株椰枣树后排出了一个小型空心方阵。
方阵中是那几个民间人,还有两个女人和一个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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