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口区江心洲被称作中南市的新富人区,中南市因此还流传了一句话:最有钱的人也许不在江心洲,但在江心洲的都是有钱人。
江心洲在几年前也属郊区,所以现在即使都是高楼,但也环境宜人。这里没有嘈杂的小吃街或是商业街,连排的上点名次的学校也没有,但可能正因为此,才显得这里只是用来睡觉居家用的地方,就像是有钱人专属的豪华宿舍。他们一旦进到这里,那些赚钱的、花钱的、攀比的、处世的生存就被抛之脑后了。
钱奋图看着一栋栋设计得各有个性的高楼,不禁觉得自己找对了地方。
他开着车四处留意,终于真被他找到了一家售楼处。售楼处的大门外还放着些广告牌:“豪装现房限售”、“买房砸彩蛋”、“限时低价99999元/平”、“高楼层江景房限量”……
钱奋图走进大厅,高绝的房顶吊满了金黄色的灯,给整个大厅渲染得金碧辉煌,好不震撼。
钱奋图刚站着没几秒,一个销售就拿了一瓶依云矿泉水来迎接他。
“先生您好,看房吗?”
钱奋图随着稚气的声音看她,发现对方是个稚嫩瘦小的女生。他回答:“嗯,你们这有装修好的大平层现房吗?”
女生笑得甜美,大方地说:“有的先生,您是要家电全包的豪装,还是一般的精装呢?”
“豪装,最好是什么都搞好,我直接拎包入住的那种。”
“好的先生,请您跟我来。”
女生把他带到模型沙盘的位置,指着十一栋楼中间的一栋说:“您看,这栋楼的上面十五层都是家电全包的豪装房型。”
钱奋图问:“这栋楼看不见江景吧。”
女生依旧保持微笑说:“您是要可以看到江景的房型是吧,您看这一栋。四个卧室包括客厅和厨房都能看到江景。客厅更有180度的全景落地窗。”
钱奋图继续犯难说:“嘶,我看这栋的房型是不是比较小啊。”
“嗯……这栋的房型确实比刚才那栋小,大概250多平。但要是您家里小孩不多的话,住着绰绰有余了。”
钱奋图笑说:“我喜欢大一点的,你看看有没有大一点的江景房。”
女生看着沙盘巡视了一会儿说:“啊,您看这栋,这栋370多平。主卧是双室套,客厅有210度的全景落地窗江景视野。也是四室的,但其中有一间保姆房看不到江景,是比较封闭的,只有一个小窗。”
钱奋图思考了会儿说:“没有差不多这么大,但四个房间都能看到江景的房了吗?”
“不好意思先生,豪装的真没有了,只有毛坯或者精装的了,不知道您是否介意。”
“这样啊,那就刚才那套吧。”
女生震惊地瞪圆了眼睛说:“您……您这就定了?”
“嗯,你带我去看一下房,要是装修风格我喜欢的话,马上就交钱。”
女生兴奋地快要叫出来,她说:“好的,好的,您等我一下,我这就去申请一下看房手续。您稍等,稍等啊。”
……
看完四套房子回来的路上,女生问钱奋图:“先生,不知道这四套您还有满意的吗?”
钱奋图犯难地说:“这四套我都蛮喜欢的,虽然装修风格各不同,但都挺适合我的。”
女生依旧笑得甜美说:“那您可以慢慢思考,毕竟买房是一件大事,您可以思考几天再做决定,不一定要在今天就决定买哪一套。”
钱奋图想了想说:“可是我想今晚最好就搬进去住了欸。我想想哦,算了,就第三套吧,比较现代风简约风,还是那个我最喜欢。”
女生欣喜地问:“您确定?”
“嗯,回去就签合同吧,我现在就交钱。”
女生的兴奋已经溢于言表,激动地连路都要不会走了。钱奋图见她的样子觉得可爱又好笑,他问她:“我比较好奇哦,别的销售都是从高价往低价介绍的,你却给我从低价往高价介绍,这样你不就拿的提成很少吗?”
女生沉浸在喜悦中说:“要是顾客能花更少的钱就买到自己想要的满意的房子,那不是最好的事吗?我们培训时导师说过要处处为顾客考虑。”
钱奋图心想这女生也太天真了,如此这般怕不是还没上过社会,比较理想主义。他问她:“你叫啥名字?大学毕业了?”
女生说:“钱鹤鹤,大三,暑假在这实习的。”
“哦?你也姓钱啊,本家呀。”
钱鹤鹤欣喜说:“先生,您也姓钱吗?”
“对啊,我叫钱奋图。”
钱鹤鹤嘟囔一句:“好熟悉啊,怎么感觉在哪听过。”
钱奋图就笑笑也没说话。不知不觉两人就回到了售楼大厅。刚进门口,两人突然被另外两个女销售拦住。
其中一个稍年轻的把钱鹤鹤从钱奋图身边拽走,钱鹤鹤不知所措地来回看,钱奋图也一瞬间懵住了。
这时另一个看着上点岁数的中年妇女谄媚地走到钱奋图旁边,她问:“钱先生是吧,您是想买豪装大平层吗?”
钱奋图打量了一番说:“你认识我?”
“嗯,钱先生这么有名谁不认识啊。您的房子已经看好了吗?”
“看好了。”
中年妇女笑得更开了说:“好的,您叫我小余就行。这边来,咱们签个手续。”
钱奋图刚跟她走两步突然反应过来说:“不对啊,钱鹤鹤呢?”
“哦,她还有别的事要忙,您这边后面由我代劳。”
钱奋图终于明白了,冷笑一声说:“小余?”
“对,您叫我小余就行。”
“哪个余?多余的余?”
小余脸上的尴尬一扫而过,假装毫不在意地说:“对,就是那个余。咱们先到贵宾室吧,到那里咱们细聊。”
钱奋图说:“行,我跟你去看看。”
贵宾室里相比外面要安静得多,到了房间里,钱奋图发现里面早早就坐着刚才把钱鹤鹤拉走的女销售。
她看到钱奋图也是一脸谄媚的就迎接上去说:“钱先生您好。我是小吴。您房子已经看好了是吧。”
钱奋图说:“嗯,怎么了。”
小吴说:“您看这是合同,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去交钱签字就可以了,这个房子今晚就是您的了。”
她将一叠厚厚的文件递交到钱奋图面前。钱奋图拿到手也没仔细看具体条款什么,只看到签署员工那边已经写上了“吴海霞”。
钱奋图把那叠合同卷成了一个桶,放手里捏了捏,然后说:“名字签的挺快啊。”
小吴尴尬地笑说:“这不是为了尽量不耽误您这样的老板宝贵的时间嘛。”
钱奋图微微一笑说:“也是,谁卖都一样嘛,这样吧,你把你们经理找来。”
“您是要?”
“这买房签合同这么大的事我总不能就跟你们两个员工操作吧,万一后面出点什么岔子我找谁说理去。所以还请你们经理过来做个见证吧。”
小吴和小余心花怒放地点头,双双喊说:“好嘞,我们这就去喊经理过来。”
……
那两人出去了十分钟才终于回来,身后还带着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跟刚哭过的钱鹤鹤。
小吴跟钱奋图解释说:“小钱是实习生,因为工作上的事还有些不熟悉,所以鲍经理让带着她一起过来学习学习,您不介意吧。”
钱奋图笑笑说:“没事,当然不介意。”
“好,那钱先生,鲍经理咱们先坐,坐下聊。”
钱奋图双臂抱怀,突然脸上一冷说:“聊?聊什么?”
小吴尴尬地说:“当然是聊您购房合同的事。”
“有什么好聊的吗?你们不都是已经安排好了吗?我们哪有什么权利和你们聊啊。”
“钱先生,您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鲍经理也一头雾水地问:“钱先生,您是对我们的安排有什么不满意吗?”
“满意,我太满意了!你们多有心机啊,多能帮我省事啊。换两个业务熟练的人帮我签合同,让别的大热天辛辛苦苦陪我跑东跑西看房的小新人一回来就去吹空调,是吧。”
钱奋图将那卷合同拿给鲍经理,接着狡黠地朝那两人一笑,这个笑让两人不知所措、瑟瑟发抖。
鲍经理思考了一会儿说:“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请您和钱鹤鹤一起到我办公室来,我们再重新商讨拟定新的合同。”
吴海霞突然急了,紧忙对鲍经理说:“鲍经理,这单是我谈成的,合同都是我拟的,您应该把它算给我,我这个月就差这一套就……”
鲍经理保持克制,冷静地说:“公司本月制定目标完成奖赏制度,是为了让你们有奔头。不是让你在这使尽手段,耍尽心机的。等这件事过了,你等着被开除吧。”
吴海霞眼神突然变得骇人,指着钱鹤鹤骂道:“你妈的钱鹤鹤,你个卖弄风骚的臭婊子,我X你妈啊……”
鲍经理终于忍无可忍,怒喊:“够了!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快滚,快滚出去,中金容不下你!”
吴海霞已经嚎啕大哭,嘴里还不依不饶地骂着钱鹤鹤。
钱奋图嫌弃地对她说:“你这样的人,真令人恶心。”
吴海霞突然将矛头指向钱奋图,大骂道:“恶心!有你这种见色起意、下半身思考的垃圾男人恶心吗!呸!你才恶心!恶心!”
钱奋图盯着吴海霞,但话是和鲍经理说的:“鲍经理,你们公司这个月的奖赏完成目标是多少?”
“三套。只要谁这个月能卖出三套房,公司就奖励一万块。”
钱奋图依旧盯着吴海霞说:“钱鹤鹤,刚才你带我看的四套房,我都要了。”
鲍经理大喜,钱鹤鹤大惊,小余目瞪口呆。
四人同去,只留下吴海霞一个人在那,撒泼打滚、歇斯地里地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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