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 第十三章 云州之外

半月光景，对于黑暗中的几人来说过于漫长。

自陈窗雪摸到夜间事物的法诀后，几人迅速修习。

这法诀说来不难，不过刺激眼部周围几个穴位，使得真气可以汇聚眼部，自然目力清明。但不易之处在于，修炼此法必须在暗黑的环境下，但是射入一线光来，顷刻间前功尽弃。

经此一事，陆文郑三人对陈窗雪甚为服膺，都赞他有先见之明。

在纯黑中过得两日，四人已隐隐能够看清周遭环境，如同大一些的牢房，陆子蟾摸到的暗门内的确是茅厕，一壁上有隔板推出，板上盛着四碗“星玄膏”。古怪的是，茅厕中的污秽物会定时被清理，隔板也每日会盛出新的“星玄膏”。

几人明白，此处与外面并非毫无联系，至少有人定时给他们输送事物，为他们清扫泄物。内心的恐慌之意，稍稍减弱，每日也只是练功闲讲。

过得八九日，四人看黑暗中的事物，已与在白昼中无异。不仅夜能视物无碍，目力也远胜从前，纵然距人二三十米开外，也能看清人身上的毛孔。

至此，四人又开始各自修习内劲招式，闲暇时也谈天说地。陈窗雪本来内敛，这几日话也比过往稍多了一些。

“无名兄，你可知这天下间共分几州么？”

陈窗雪看向陆子蟾，摇头道：“不知。”

“嘿嘿，若论武学，我或许比你稍有不及，但若论胸藏锦绣，腹吞山河，还是我陆公子当先。”陆子蟾得意洋洋。

陈窗雪不说话，相处十余日，他已知此人甚好夸口卖弄，若自己接口称赞，无非助长他气焰。

见陈窗雪不语，陆子蟾续道：“若论千年前之世界，邦国林立，藩镇蜂起，其实混杂。自我青阳圣朝立世，已历十三主，如今我朝共分七州，曰梁州、青州、云州、平州、莲州、洛州、凤州，云州地处西南，北接凤州，东接莲州。”

原来如此，陈窗雪心中暗叹。

不怪他的无知，他幼时听父亲说起青阳圣朝，略有些印象，至于朝中分为几州，云州所处何地，则全然不知。家破后，他在河边隐秘处勤练拳脚之余，素来喜欢到柳江边的街头看人走街串巷，闲讲说书。但毕竟桐宁镇地处偏僻，街上所议之事无非是些家长里短。虽然不时有富贵之家闲游，但也只是看些镇里的风物，大都不屑于与镇上的人攀谈。陈窗雪性子冷僻，也不爱与人结交，今日与陆子蟾闲讲，才知道圣朝总分七州。

“那么，青阳圣朝之外呢？还有什么圣朝？”陈窗雪问道。这几日说的话，比他过去四年说的话还要多。

“这......，青阳圣朝幅员极为辽阔，穷尽一生也游历不完，无名兄何必多问？”实则他自己也不知，只好以此搪塞。

“我曾听家中长辈说起，”郑平安忽道，“云州以西便是一片碧海。”

“海？海是什么？”陈窗雪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海么，便是无边无际的蓝水，我听说，在碧海上，住着仙人。仙人就是，真正地无忧无虑，自在潇洒的人......”

陈窗雪听得有些痴了，自在潇洒，他也曾想过，但照目前来看，离他还太过遥远。

“平安哥说云州以西是碧海不错，但到底有没有仙人，谁也没见过，可能是哪个酒鬼醉后胡言乱语吧。”文梦箫笑道。她又支颐沉吟：“如我没记错的话，青阳圣朝的东面，有一个白月国，北面呢，有一个蛮国，至于这两国风情如何，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听过名字罢了。”

陈窗雪微微叹气，有些怨自己见识短浅。过去他坐在柳江边时，曾幻想游历完整个云州，至于云州之外是什么？他从未想过。

四人皆自思索，忽然头顶咔哒一声，射下一片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