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瘤 第八十四章 敞开心扉

细细碎碎的雪点飘落在院子里，铺了一层白，十一只觉得下雪天更冷了。

“而且你也说了，我不过是个商贾之女，给你作妾都算是抬举我了，我琉十一别的不上道，但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十一硬撑着抬高声音，以显得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这一番话肯定伤了肖琦之的心，她看得明白，初时，肖琦之不过是做戏，后来，就看不清是假戏真做了，还是一直在演戏，现在，是肖琦之掉进了自己挖的陷阱里，只能怪他技不如人了。而她呢，不愿踏入她的陷阱里，所以清醒地站在一边，冷眼看他长袖善舞，看他歇斯底里，看他放下骄傲和自尊，追逐而来。十一一直都明白，自己要的是玉卿，最终嫁的人也一定是玉卿。其他人，只能说对不起。

肖琦之沉默了，在十一面前，他节节败退，最后一败涂地，输的一无所有。他伸出纤长的手指，抚上十一消瘦的脸庞，几个月来，连日奔波，她瘦了不少，下巴突了出来，十一只是垂着眼眸，打量着桌上的花纹，还是海棠的。肖琦之放下手来，轻轻一笑，眉毛一扬，丹凤一转，满不在乎地说道：“瞧你这个死丫头，还把我的话当真了。长得连伺候我的宫女都不如，让你做我的丫鬟都算抬举你了。现如今，你还是不肯嫁给我，我承认，我输了，你赢了。”

“我输了，你赢了”肖琦之在打赌一事上，输给了玉卿；在感情一事上，败给了十一。十一心里百转千回，眼眶里也蓄满了泪水，最后她勇敢地抬起头，笑盈盈地说道：“是我配不上王爷。”

又是漫长的寂静。最后肖琦之提议道：“待吃完了饭，我送你回尚书府吧。”十一点点头。肖琦之又吩咐采闲进来，说道：“前些日子，我吩咐你做的冬衣呢？”采闲早有准备，命针线娘子把衣服拿出来。

肖琦之让侍女都下去了。他显摆自己有钱似的，一件件地抖开，给十一看：“瞧，这件白鹤大氅，外缀鹤羽，内里用白鹤最柔软的颈毛，又暖和又舒服……”“这件白狐褙子，是集白狐腋毛而成，穿着暖和，看着也漂亮……”“这件貂皮大衣，用紫貂毛制成，这种下雪天出去也不冷……”十一刚拒绝了肖琦之，心里难受，也不好接受这些东西，说道：“我衣服多得很，你府里姬妾多，给她们比较合适……”肖琦之笑了笑，抖开白鹤大氅，披在十一身上，柔声道：“你说的是什么话，这些可是按照你的身量做的。给别人也穿不了……”十一低头不语，肖琦之自顾自地说道：“那里还有一件做了一半的猩猩毡大氅，改日我让人给你送去。”十一张口，可惜感谢的话说不出口。

最后，肖琦之给十一的白鹤大氅打了个千环蝴蝶结，他后退了两步，很满意子自己的手艺，最后以两人可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一切只要你高兴就好。“十一心头一震，抬眼重新注视着肖琦之如玉的脸庞，耀眼的明珠蒙上了淡淡的水汽，不染尘埃的神仙也沾上了世俗的烦恼。她是肖琦之堕入凡尘的罪魁祸首。她是十恶不赦的魔鬼，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采闲轻轻地敲了敲门：“王爷，祈丞相求见……”十一松了口气，肖琦之顿下手上的动作，“嗯，知道了。你先在这儿，好好休息。待我办完了事，再送你回去……”后一句话是对十一说的。十一僵硬着脑袋点了点头。

采闲能做到肖琦之的一把手位置上，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待肖琦之出了流云轩，才悄悄地对他说：“外面还有一自称是琉三公子的来接十一小姐。”

肖琦之点了点头。琉十一不愿嫁给他，事已至此，他也无话可说。怪自己游戏人间，怪自己棋逢对手，怪自己搭话说早了。

再如何都无法挽回了。放她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琉三先十一一行人到京城，在琉二的赶鸭子上架下，勉强在铺子里呆了几日，昨日听闻肖琦之回京了，琉二为了妹子所剩无几的闺誉，立刻派琉三上王府门前要人了。

琉三也是运气差。一出门就下雪，路不好走，比往常单耽搁了半个时辰。他前脚刚下马车，后脚的客人也落地了。他暗咒这鬼天气，为何雪不下大一点，这样风雪就可以迷住了他的双眼，看不清眼前之人，就不会有接下去的尴尬了。

他长身玉立，轻裘暖锦，凫鹿长靴，撑着一把水墨油纸伞，款款走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如果说三年前的祁雪峰是十五的月亮，是夜空中唯一的光源，闪耀着夺目绚丽的光芒，照亮整个黑夜，让人无时不刻地沐浴在他柔和而刺眼的月光中，而后若有所失地说道：“十五的月亮真亮，可惜只有一个。”

而今的祁雪峰是最亮最早的启明星，在满天的繁星中，闪耀着柔和而平易的光芒，在其他星光照耀下，人们察觉不出他的高高在上，只能满足地赞叹着：“启明星真亮，与其他星星构成了星空中最美的景色。”三年前琉三还能毫不客气地揪着他的领子，暴揍一顿；而今，祁雪峰完整地收敛他的不可一世，把自己打造成一枚温润的美玉，琉三却莫名地感受到了压力，自觉地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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