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瘤 第七十二章 吵架

二人不约而同地跟着下楼了。出了大门，旁的就是花街了。出了这花街，再向右走直到尽头，然后左拐，走几十步，就是知府府邸了。十一不想绕远路，领着二人大大方方地踏上了花街的青石板。

此时太阳刚下了山，天尚未黑，小商贩们还没出来沿街叫卖，公子们也还没摇着扇子寻花问柳，街上冷冷清清的，空气中却漂杂着浓郁不散的胭脂水粉味。两旁楼阁雕花笼月，轻纱曼舞，皆是不怕费油灯钱的，天还未暗就点起了盏盏大红灯笼。

十一走在前头，领着两个风流倜傥的人物，惹得楼阁上盛装打扮的妖冶女子不时抛下手中帕子，娇笑道：“两位公子，上来坐坐呗。”“两位公子，别害羞啊，上来玩玩啊……”十一久经风月，还不至于被一群所谓的不守妇道给吓到，不动声色地走过这条街。

“公子，别走啊，你家妹子我给您看着呢，不妨碍您寻开心的……”十一听了这话，停了下来，仰头直视，二楼窗台上一个穿着青衣脑门上扎着两个发髻十四五岁大小长得甚是清秀的妓子清清脆脆地叫道。十一仰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未曾料到做得了主的姑娘回应了她，她面上一喜：“奴家青衫，小姐可要上来喝杯茶，歇歇脚。若小姐不嫌弃，奴家陪你说说话，可好？”

十一扬起笑脸：“青衫，倒是好名字，青黛有色，白璧无暇。”肖琦之明白了，要抓住十一的心，就得抓住十一的话，因此肖琦之讨好十一道：“十一妹这首诗词也还符合此情此景。不如我们进去看看。”

颜玉卿皱了皱眉，小时候也就罢了，现在长大了，作风还如此随性，现在又在悠州，出门在外把脸都丢尽了，回想以往种种，他有些怀疑自己此行是否正确。不管如何，十一还是自己的未婚妻，他耐下性子开口劝道：“十一妹，咱们还是回去吧。”

十一听话地跟在后头了，脑袋却不听使唤地回头看了看渐行渐远的青衫，恰似又回到琉三公子带她去春香苑的时候。

琉三公子没钱时就带她去春香苑，也就喝喝酒看看美人，却也不曾在她面前做那不堪之事。只有八岁那年，春香苑来了个新花魁，琉三公子带着她去见识了，花魁谈着琴，唱着曲儿，过了一半时间后，花魁的小丫头说道：“公子，我来陪着你妹妹，你和小姐去里屋休息吧。”

琉三公子本是没这打算的，听小丫头一说，动了心，就真的撇下十一，去和花魁度春宵了。十一许久不见琉三公子，就问道：“我三哥和花魁姐姐做什么这么久都不出来？”

小丫头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竟然拿了一本春宫图给她看，还一招一式地给她解释得一清二楚。十一只当两个没穿衣服的妖精在打架，看得津津有味。待琉三公子办完正事，出来一看，可了不得了，气急败坏地摔了小丫头一巴掌，还放出狠话，让老鸨好好地收拾了一顿，最后扔到乱葬岗里去了。连带着落了花魁的脸，再也没去捧她的场了。

回忆起与琉三公子的光辉岁月，想着前两日不欢而散，十一唏嘘不已。她的心思九曲十八弯，过了山巅下了汪洋大海，一会儿艳阳高照，一会儿冰天雪地，起起伏伏惹得胸口一颗心都不安分，恨不得找个人发泄一下。

她拉住玉卿的袖子，想停下来和他好好聊聊自己难得的伤春悲秋，玉卿并不回头，他仍快步向前，话语里的急促透露了他的不耐：“十一妹别闹了，河灵等着我们吃饭了。你一女子，流连风月场所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十一听了这话，有些心寒，小时候予取予求的青梅竹马现在连听自己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她想到了物是人非，想到了与他来悠州的目的，她的选择是对是错？她疑惑了，放缓了脚步，玉卿没有发觉，仍旧匆匆往前。

肖琦之转过头，十一站在离他们不过一丈远之处，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伸出的右手，很是落寞，像极了他以往所见的深闺怨妇。肖琦之弯起了嘴角，再豪迈的女娃子，也难逃千古情劫。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转身向她伸出手来：“十一妹，又犯了小孩子脾气了。若你真喜欢青衫，改明我叫人买来伺候你，你可别伤心了。”十一正气头上，听了这话，心里不知绕了几个弯子，只当肖琦之看她笑话呢，也没好脸色，又要借着这番话打消玉卿的不满，颇为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又不是男人，要个青楼女子做什么?你喜欢就自己留着，别借着我的名头做这等女娼男盗之事。”一把挥开他的手，大步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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