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瘤 第153章 彻查

惠帝也沉默了。他想，琉家没犯事就放了琉家吧，总归琉三没有谋反的心思。琉家也没有。

他、祁雪峰、颜玉卿明明都能让她在失去琉家后，过上以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他们中的三人都选择性地忽视。祁雪峰最大的让步不过是把琉十一接进府里做妾，丞相府里已经有了一个正牌的丞相夫人和诸多小妾，丞相夫人只有一个，小妾可以很多个；颜玉卿为了自身的名誉与琉十一一刀两断，断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甚至在她成亲未果第二天，就把怀了孕的淮月抬为姨娘，名正言顺地嘲讽琉十一未婚先孕；而作为帝王的他，也没有任性的资格。他是琉十一悲惨生活的始作俑者。

第二日，惠帝派安元公公传了口谕，琉家劫粮一案，尚有悬疑，蛮萨突增10万石军粮，事关重大，琉二公子作为琉家掌权人，协同刑部尚书颜玉卿共同查处此案。

琉三早已预料到这种结果。他与琉二确认过了，此次把所有明面上的粮店及运粮路线都告知惠帝。至于粮仓及线人，暂时不动。

琉家不能把所有的底牌都公示于众，任人宰割。

琉二出了天牢，按着琉三的提醒，去了如花府上。见到十一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如花也没怠慢她，衣服吃食方面甚至比在琉家更为精细。

十一见其他兄长没有出来，有些着急，琉二耐心劝慰了几句：“这次蛮萨得了十万石粮食，后继有力，怕是今年凉州战火不停。皇上这次让我出来，明面上是劫粮案子有疑，实际上是让琉家戴罪立功。此次事情若办好了，我们琉家就能全身而退。现在琉家在刀尖火海上，你也别到处乱跑，乖乖地呆在如花府上。我与祁雪峰一同去凉州送粮，顺道看看她。你有空派人去买些东西，我替你送给她。她可是一心想跟你过日子的，连孩子都替你养了，可惜了，她是女儿身……”琉二后面两句本是打趣十一的，突然意识到十一现在境况，低下头不自觉地瞅了瞅十一的肚子，又迅速地移开了……

十一一愣，沉默下来，转过头，眼泪掉了几滴。擦干眼泪后，十一又回过头，哽咽道：“二哥，我想回琉城了……我想去阿爹坟上上柱香。”

琉二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最近十一经历了诸多事情，瘦了许多，两颊都凹下去了。琉老爷过逝，她穿着孝服，一身白，头发上也没什么装饰。坐在这雕梁画柱、繁复华丽的房间里，有些格格不入。

“你……怀了……孩子，不适合奔波。等孩子生下来了，我再带你回琉城……”琉二艰难地说出这些伤人的话。现在东西还没到惠帝手上，琉家兄弟暂时无恙。但也不会把琉十一放回琉城。琉十一是琉家的重要筹码，她必须在天子脚下。她四周都有人盯着。

兄妹之间一时无话。琉二又道：“二哥一年半载后方能回来，你平日若有空，就去天牢里看看哥哥们……现在皇帝知道湖影和我们的关系，我去信让她不要再寄到京城琉家。你没收到湖影的信也不要担心。”

琉二絮絮叨叨了半日，终于在如花的再三催促下收拾了东西，动身启程。

主人走了，只剩下她这个客人呆在这偌大的空荡荡的府邸。府里的侍女们倒也不敢怠慢她，只是私底下小声地议论着这个不守妇道名躁京城的女子。

京城的流言隔三差五换一茬。琉家十一小姐的事情如一阵风，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醇亲王府的侧妃似水打探了十一的下落，带着贴身侍女采闲和一堆补品，请了个王府的太医上如花府上拜访。这个太医，先前替十一把过脉。

十一坐在如花府上的后花园里晒太阳。这里花园面积小，主人一直外出，下人也没心思打理名贵的花草，只栽了些好伺候的。像牵牛花啦、兰花啦、玉簪花啦、海棠啦、榕树啦……林林总总的，一小块一小块种着，看着倒是有趣。

似水见十一毫不顾忌地坐在石凳上，嗔怪道：“这么大人了，都不懂得照顾自己。石凳凉，小心生病。”说着，命十一身后的小云从屋里拿出一个软垫。

十一看到似水，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又想到二哥说的，似水可能后面还会来找她打听消息，在似水面前就当作不知道。

十一便笑了笑，接受了似水的好意。起身把垫子放了上去方才坐下。

茶水上来了。似水让身边伺候的人都下去了。小云不肯，似水知道她的衷心，也没坚持，让她在一旁看着十一。十一一直都清楚，似水是很有主意的人。所以，似水伺候她的时候，一切都是妥妥当当的。

“在做什么呢？”似水问道。十一把手中的针线递给她。似水看了看，是小孩子的肚兜，只做了一半，针线粗糙，针脚松散，这种手艺，即使做好，也是左右两边不对称，拿不出手。

“费这些神做什么。交给下人好了。你也弄不来这个。”似水抚摸着手上歪歪扭扭的针脚，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二哥不让我出门，总归闲着没事，学学打发时间也好。”十一回答道，声音平和而安静。

“打发时间的话，看看书听听曲儿什么的……”似水没有再说下去，拿起桌上的剪子，把十一做好的针线拆下来，一针一针地重新缝制起来。

她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忙活手中的物件，嘴上也没闲着：“你小时候呀，最讨厌女工了，其次是琴棋书画，但凡是女孩子家的东西，你没有一件能拿得出手的……”

十一淡然一笑，用很怀念的语气说起旧日时光：“是啊，当时家里请了那么多夫子，办了那么多书院，都白便宜你们了……我这正主倒是什么都没占到，白白地坏了自个儿的名声……”

似水手中动作一停，继续低头道：“我今天来，是打算邀你随我住到醇亲王府上，那边比较安全。人也多，照顾起来比较方便。”

十一摇摇头，她哪里都不去。似水急了，她放下针线，抬起头，抓住十一的双手，道：“十一，那天我没让你进府，是我对不起你。只是那通敌叛国的罪名，是诛九族的。你不知道，天子一怒，流血漂橹。当年我们家也是京城钟鸣鼎食之流，因这通敌叛国的罪名连坐落得杀子卖女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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