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瘤 第一百零二章 出丑

丞相夫人食不知味地坐在贵妃下首，她时不时地盯着昭贵妃的小妹妹，怎么形容呢。贵妃娘娘的这个小妹没有贵妃的美貌也就罢了，在气质上也逊了一大筹，举著用餐虽然还不至于粗俗不堪，但礼仪上也毫无优雅可言，一眼望去，就是小门小户的商人女子出身。

十一感受到了对方的探究之意，咽下口中的鹌鹑小崽子，抬起头冲她一笑。

丞相夫人被她这么一瞧，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亲姐妹之间差别太大了，勉为其难地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海昭瞧着两个仇人的互动，秉承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坚实道理，坚决杜绝二人暗中勾搭。因此，她拿着帕子，抹了抹唇上的嘴角，用不大不小的声音介绍道：“妹妹，坐你对面的可是当今丞相的夫人。”

众人心下了然，贵妃娘娘是要替自家妹子引荐京城有头脸的女子，好让妹子在京城立足。

十一放下筷子，朝丞相夫人点了点头“夫人好。”丞相，她还有印象，长得比肖琦之好看，行事作风比肖琦之还要讨厌，被她列入拒绝往来户中。她的夫人，却很和善。

丞相夫人左挑右选都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十一，不得已只能用一句：“贵妃娘娘的妹妹长得真可爱。”

瞧瞧，祁雪峰的第一任妻子和现任妻子坐在同一处，天下竟有这般可笑的事。我的好妹妹，本宫真期待，你知晓她是你第一个男人的妻子的反应啊。丞相夫人，本宫也想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好夫君龌龊不堪的一面。压抑不住的恶毒欢快地流出了海昭的心扉，从海昭跳动的心脏中抽出缕缕心绪，爬上海昭的脸庞，遮不住地神采飞扬。

海昭一向喜怒捉摸不透，旁人难以猜测她的思绪，似水在她身边呆久了，却摸出了门道，比如，现在她这个时候单手撑着下巴，一脸惬意，是打从心里的高兴。再看一下席上的两人，想想也知道她的龌龊心思，娘娘病又发作了。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胜券在握。

似水一言不发地埋头苦吃。只要海昭不要做出什么实质上对不起琉家的事，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现在琉家在海昭眼里，就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

众人们在贵妃娘娘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丞相夫人战战兢兢的举筷和十一处变不惊的埋头苦吃中，总算有惊无险地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片刻，宫女们三人一组各自捧着茶水、痰盂和水果井然有序站在闺秀小姐们面前。十一接过汝窑小盅，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细看色泽，金黄透彻，小抿一口，香中带涩，吞入腹中，脾胃皆畅，口齿生香，悠远回长。

这可是市面上一斤百两银子的上好的正山小种。十一不紧不慢地把剩下的茶水喝完，惬意地眯起眼睛，像餍足慵懒的猫咪，待宴会结束，就去晒个太阳。

手捧银痰盂的小宫女不知所措地站在十一身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全场寂然，鸦雀无声。沉默过后，嘈嘈杂杂的议论声纷至沓来，众人们先是窃窃私语，有一句每一句的。而海昭的沉默放任，让闲言碎语壮足了胆子，不断地膨胀，最后，那些奚落之语一字不漏地钻进了十一的耳朵。

“商户出身的女儿，就是没见过世面。”“这漱口水吃进了肚子，可是要闹肚子的……”“放心啦，西北而来的下等人壮得跟头猪似的，吃泔水也不会怎样，更何况这漱口水……”

京城闺秀们聚在一起，不知轻重地议论着十一粗俗的举止。初始，海昭还能一笑置之，事不关己地听下去。话匣子一开，女孩们就管不住了，得了意，忘了形，忽略了高座上的海昭。说得越多，错得多，不知不觉中就把昭贵妃给牵扯进去了。

见了世面的贵妇们狠狠地瞪着这些没娘看着没爹管着天不怕地不怕一出事就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姐们。上头还坐着个昭贵妃呢。琉家小姐可是昭贵妃正经的妹子。和十一小姐过不去，就是和昭贵妃过不去。

海昭当下变了脸色，入宫以来，一直抹不去的商人女儿，西北蛮子身份，让她受尽了侮辱。她最恨别人议论她的西北商家女儿出身。这些丫头们太得意忘形了，得好好找个机会教训教训。毕竟，她还占着琉十一的身份。

海昭一口茶水不上不下地卡在嘴里，瘆的慌。

十一作为当事人，聋子似地坐在座位上，捧着饭后水果，悠然自得地啃咬着。

似水不慌不忙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接过面前小宫女的茶盅，闻看尝三步骤后，高举着手中的茶盅，笑道：贵妃娘娘，各位夫人小姐们，似水三生有幸，能够见得各位尊荣。更难得的是与各位一起品评茶水。看这光泽，尝这味道，可不是外头一斤一百两上好的正山小种。夫人小姐们也知道，平常百姓人家辛辛苦苦一年到头能赚上十两银子，也算是小康人家了，就是咱们前线的战士们，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时刻把脑袋放在刀口上的，一年得的军饷也不过三十两银子。奴家今日得尝这贵重的正山小种，也算是托了娘娘夫人小姐的福了。似水托大，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海昭顺利地把含在嘴里的茶水吞到肚子里，似水给十一善后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招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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