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修真启示录之道友请留步 第五章 小镇（求收藏）

天刚蒙蒙亮，公鸡还未打鸣，崔珲便已经早早起床。

下了整整一夜的雨，家中又没有暖气，单薄的被窝里从来就留不住热气，而且崔珲还在砚厂做学徒工的时候就已经养成了晚睡早起的习惯，从来不睡懒觉。

在屋内简单洗过一把脸后，崔珲打开房门，走进被雨水浸透的松软院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伸展懒腰，然后才开始出门。

经过一处平房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纤弱的身影，弯着腰双手拎着一桶水，正在用肩膀顶开自家的院门。

砚厂胡同其实是通了自来水，只是因为大多都装在室外所以二三月间水龙头就极易被冻住，从而无法正常使用。

用刘云起的话来说这叫粘寒着砌上寒条，料峭春寒愁煞人。

大约这又是他从哪本书本上照搬下来的内容。

两人邻居多年，刘云起总是会说着一些晦涩难懂的话，崔珲总也听不懂。

不过对于刘云起所说的倒春寒，少年却是深有体会。每年二三月间，眼看熬过了漫长的严冬刚要进入温暖的春天，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天气忽然就会变得格外地冷，甚至比起冬天更冷。

刘云起说这叫倒春寒，就像是战场上两军对阵，一方刚要败阵转身却又杀了一个回马枪一样厉害，冻杀少年人。

纤弱的身影看见崔珲，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吃力地拎着水桶走进院内。

院内屋檐下，瓦罐里正在煎着中药，不时从屋内还会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大家都是天生穷苦的命，升斗小民，谁家还没有一本难念的经？

崔珲收回视线，走街穿巷，一路小跑去向小镇的东面。

砚厂胡同位于小镇的西面，最东面靠山的城隍庙后面一家专做丧葬用品的棺材铺子。崔珲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做好的丧葬用品分门别类归置整齐顺便干点杂活儿，酬劳是一天一百。

这是崔珲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差事儿。

丧葬用品大多都觉得晦气，铺子的掌柜更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寻常人自然不愿意干。以前的时候棺材铺子里倒是有一个外乡来的伙计，只是干了没几天就觉得太累也太晦气从而撂了挑子。

崔珲几经周折这才找到铺子的掌柜，并且同铺子里的掌柜约好，过完初五的财神节，让他过去试试。

他走出砚厂胡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小镇除去初中其实还有学前班。学前班设在关帝庙，学生不多便仅有一位先生。主要教一些启蒙知识，一般读上一年就要去上小学。教书的先生是个外地人，崔珲小的时候经常会跑到关帝庙的窗户下面偷听，听教书先生教一些汉语拼音和简单算术，偶尔也会讲三字经和百家姓。先生为人古板，对学生极为严厉，往往要求学生们天不亮就要起来早读。但是对于崔珲这些偷学的学生，先生却从不会加以阻止，甚至还会故意将授课声音提高几倍好让他们可以听得清楚。

崔珲一路小跑路过柳林巷，一群妇人们正聚在皂角树下的古井旁排队取水，井边的轱辘车被这些妇人们压得吱呀吱呀作响。

皂角树枝繁叶茂树干上长满树瘤，据说寿命已有三四百年至今依旧屹立不倒，是一棵名副其实的古树。树底下，不知道是谁从山上挪下来一块足有两三米长的大青石，再搬来几块略显平整的石头，就做成了一个简易的休酣之处。

每到夏天的时候，小镇上的妇女们就会齐聚皂角树下乘凉，彼此说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小镇的孩子们写完作业以后也会拉帮结派，围着皂角树嬉戏打闹。女孩子踢毽子跳皮筋，男孩子们则是玩弹珠摔纸牌，各玩各的互不打扰。偶尔也有调皮捣蛋的孩子用绳子拽着一只河里逮的癞蛤蟆丢进踢毽子跳皮筋的女孩子们中间，引得她们惊声尖叫四处躲藏。当然这些调皮捣蛋的孩子到最后往往都免不了一顿暴揍，于是嬉戏声叫骂声哭声在皂角树下响成一片。

经过皂角树又穿了两条街，崔珲来到城隍庙前，庙前矗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风生水起四个大字。

关于这座城隍庙的来历和渊源，刘云起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曾经在一本名为地方县志的书上看过对这座城隍庙的介绍。书上说是北宋皇佑年间小镇还是一地郡府所在，当时有一位孙姓的高官，在任期间因为清正廉洁而且带领乡民兴修水路治住了为害多年的河患，百姓们为了纪念他就为他修祠建庙并且尊他为第一城隍。对于他的这种说法，和崔珲一样同为文盲的杜羡林却并不认同。他觉得小镇就这么一个屁股大点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是一地郡府所在？于是他就问了刘云起一句是哪个郡的郡府？

一句话问得刘云起满脸胀红，只说是书上没写。

此时崔珲已经绕着石碑跑了一圈，石碑的背面刻有碑文，字体古怪难以辨认。

听刘云起说，这是一块祈雨的碑文因为上面有七月不雨八月既望的字样，还说现在人们看到的这块碑的碑文其实是被篡改以后重新刻上去的，抹去了立碑人的名讳。

崔珲听得懵懵懂懂，却并没有多想，当然更不会像杜羡林一样追着刘云起刨根问底非要让他说个究竟，毕竟他连刘云起经常挂在嘴边的地方县志是个什么东西他都不知道。

绕过城隍庙，崔珲在那个孤零零的棺材铺子前停下脚步。

少年人自小习惯了上山下水，这点路程自然不在话下，虽然一路小跑，也是面不红气不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