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修真启示录之道友请留步 第十一章 制胚（今日两更，求收藏）

肇事司机看到一脸血污从地上坐起来的崔珲时，二话不说鬼叫一声，当时就开着车一脚油门匆匆逃离了车祸现场。

只留下崔珲傻愣愣地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肇事司机落荒而逃却又无可奈何。

心知此地不宜久留的崔珲无奈只好起身，擦了一把满脸的血污转身就走。

着实是因为杂技团年轻人被电晕带走的那一幕太过于吓人，谁知道那帮子黑衣人会不会突然出现？

走出几步，他又转身回到原地，扛起了地上的旧门板。

崔珲在街上扛着旧门板慢慢地走，即将进入砚厂胡同的时候，他忽然扭头看了一眼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仿佛从此生命里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回到家中推开院门，邻家少年出乎意料地骑在墙头上，没有休息。

看着满脸血污满身泥泞的崔珲时，邻家少年着实被吓了一跳：“崔珲，你怎么了？”

崔珲解释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邻家少年扯了扯嘴角，看崔珲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弱智。

他原本是想告诉崔珲，那条即将头顶生角的金色大鲤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翻着白肚死了自家水缸里。

不知道为何，当他看见崔珲的时候，他却忽然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于是就跳下墙头自顾自地进了屋子。

放下门板生火烧水，洗去满身的血污，崔珲借着屋里的镜子仔细审视着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和以前并无什么不同，起码从外表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依旧瘦骨嶙峋，依旧骨瘦如柴，就连自己胸口处那股热流此时也已然消失无踪。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大概就是略微变白了一点点而已。

少年并不靠脸吃饭，顿时略显失望，穿好衣服起身倒水然后坐在自家门槛上，对于少年来说，此时睡觉还过于太早。

他习惯性地抓了一把泥土，握在手心，缓缓揉搓。

取泥制砚，首要取泥。

少年曾经随着作坊的谢师父在小镇周围跋山涉水寻找各色泥土，背上背着沉甸甸的背篓，里面装满了陶罐铲子锄头各色物件，满满当当。跟在谢师父的身后，两人走走停停跋涉百里，每到一处谢师父就会停下来手里抓上一把泥土给他讲每种泥土的特性。讲解完毕就会示意崔珲吃土，是真的吃。就是抓一把泥土放进嘴里，上下咀嚼，细细品尝泥土的味道，有苦有甜，有腥有涩，或细腻或粗涩，各不相同。甜的是因为含汞，这样的泥土最容易烧出来朱砂红。涩的是因为含碱，这样的泥土不适宜制砚，易开裂不耐侵蚀。

久而久之，熟能生巧，崔珲哪怕只是抓上一把泥土用手指捻磨一番，便能清楚地知道泥土的质地，适不适合制砚。

只是谢师父性格孤僻，对崔珲向来也没有好脸色。曾经有一次，两人沿着河道走出去好远寻找到一片赤红的泥土，谢师父讲解许久崔珲依旧不解其意，搞不懂何为酸碱平衡。嫌弃崔珲榆木疙瘩不开窍的谢师父一气之下，就把他丢到了荒郊野外，独自返回小作坊。等到少年走了几十里的山路，临近小镇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

那一天大雨磅礴，在泥泞中背着背篓蹒跚前行走了一夜的少年，在远远看到小镇的模糊轮廓之时，艰难讨生活的少年，第一次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不过少年并未埋怨过谢师父，也从未记恨。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少年自幼家贫，没上过学，也没有读过什么书，讲不出什么好道理。

但是他很早就明白了一个书本外的道理，这个世界上除了生你养你的爹娘，没有谁会真正不计回报的对你好。所以遇见了对你好的人，不管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你都得心存感激，知恩图报。

夜色渐凉，崔珲起身回到屋内，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想象自己在砚厂里制胚压胚，很快他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少年勤奋踏实深知笨鸟先飞勤能补拙是一方面，另外此举能够静心扛饿取暖，也至关重要，所以少年就养成了没事就制胚压胚的习惯。

制砚一事，最是讲究天意。

因为在砚成之前，谁也不知道这方砚台的质地和颜色是否合乎心意，只能听天由命。不过砚台在烧制熏蒸之前，制胚压胚无疑又是重中之重，马虎不得。

澄泥砚取自千年河泥，天意不可控，但是一块绝佳的好胚子却是制做一方好砚的大前提，所谓尽人事知天命正是如此。

只不过崔珲被谢师父认定是资质愚钝朽木不可雕，于是多是让他做一些取泥洗泥的体力活，并未将制胚压胚的技艺亲自传授。崔珲就只能在旁边看着杜羡林制胚压胚，仔细观察，暗中揣摩。然后捡一些杜羡林用剩下的边角料，自己制胚，自己压胚，寻找手感。

制胚压胚中要用到的大罗圈手并非是谁的独门绝活，小镇中的制砚匠人几乎人人都会。但是谢师父的大罗圈手，不管是谁看了都会竖起一个大拇指叫一声好，就连国营砚厂制胚压胚几十年的的老师傅也没有一个不佩服的。

谢师父名声在外，门下徒弟众多，但是没有一个能够让他真正感到满意的。

直到后来，谢师父收了杜羡林，这才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继承衣钵的关门弟子。

杜羡林天赋卓绝，短短两三个月，就掌握了谢师父大罗圈手的全部精髓，开始练习制胚压胚。

少年好面子爱显摆，知道崔珲口风极严，每次制胚压胚总是会喊来崔珲当面练习。

崔珲好学，只要手上没事，就会蹲在一旁使劲盯着。

谢师父对此心知肚明，却也从来不会加以阻止，有时候甚至还会当着崔珲的面故意训斥杜羡林：“大罗圈手首要心稳，心稳才能手稳，这样制出来的胚子才会紧致细腻，雕刻烧制时不易开裂。”

看似训斥，实为提点。

少年不傻，自是知晓。

只是何为心稳，少年却从无头绪。

询问杜羡林，杜羡林也讲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全凭个人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