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命理师 第三十四章 轻蔑

“噗通”

谢凡最后一次闯出火海，抱着一个女生强撑着跑到楼下草坪后一个踉跄，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

此时的谢凡意识逐渐消失，右肩胛处像是被火燎过一样血肉模糊，上衣也是从那处向周围延伸直至后腰。边缘处被烧焦，身上也有几处较轻程度的烧伤，与之相对的，他救下的那个女生却几乎毫发无伤。

这却不是最要命的：由于火焰与氧气不充分接触而生成的有毒气体——一氧化碳。因为身体要进行高强度活动而不得不运转《强星决》，尽管他很克制，可还是低估了一氧化碳的毒性。

谢凡双眼一片模糊，吸入的高温烟尘让他的呼吸道像卡着一块火炭，而因为缺氧让他不断进行呼吸，毫不夸张地说，每一次呼吸都让他感觉自己身处在地狱。

身体的灼烧感不断刺激着神经，大脑也因为缺氧而意识模糊，他想做什么，身体的不听使唤却只能让他维持着呼吸，谢凡在痛苦中挣扎着想站起来，高处的一团水向他打了下来。谢凡不能躲闪，而这一团水正好让他的身体降温了不少，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主人，您还好吧？”足有一人高的双头猛禽停在谢凡身旁。

“谢谢…咳咳咳……”谢凡想要说什么，却剧烈地咳嗽起来。

“是我叫蛮蛮过来的，它擅长用水，应该能帮上忙。”许星久解答了谢凡的疑问，说着刀身的幽蓝变得细长，将一人一兽连接起来。

“嗯，剩下的靠你了，蛮蛮。”谢凡看着蛮蛮，以刀作支撑，挣扎着站了起来。

“主人，我从许小姐那听说了您的事，虽然很冒昧，可这个问题我认为很重要。我想让您解释我的疑惑。”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显然是其中的那只雌蛮蛮，“无论怎样我也不能理解您的做法，尽管是同类，可你们也不过是单独的个体，不像我和他，没了他们，您依旧可以好好地生活……”

“他们的生死，与您何干？”

谢凡一直在抉择与舍弃中挣扎，虽然万般抉择，不被自己认可，每一秒都在自责内疚中煎熬，可眼下的人已经他之手而脱离苦难蛮蛮一问，让一直在抉择与舍弃中挣扎的谢凡自己终归是于火海中救了几人性命。尽管只有一瞬，谢凡心中的千钧负担卸下一二。

谢凡吐诉自己的内心，得到共情吗？谢凡摇了摇头，他自认不配这么做。

不知是伤势还是其他原因，他的笑容很勉强，像是释怀，又想是苦笑：“因为人类就是这样啊，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蛮蛮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谢凡却早已蹒跚着想远处走去。

雄性蛮蛮笑了笑：“我们真是跟了个……”

“喜欢多管闲事的主人啊……”

短暂的感慨后，蛮蛮转过身来，正对着浓烟滚滚的住宅楼，雄性蛮蛮询问道：“这种程度的火用水刃就能扑灭吧？”

“可是我们不知道建筑的强度，况且，现在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暴露在人的视野下了。”

雌性蛮蛮用带着几分玩味的语气说着：“为什么不更彻底一些呢。”

蛮蛮展翅，高飞过程中身形不断膨胀，最终身长已超过一层楼高度，双翅展开更是遮天蔽日，猛禽不断徘徊在浓烟周围，目及之处所有云彩以一种不自然的速度聚拢，天更是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仅缓飞数圈，豆大的雨滴便密密麻麻地从天上撒落……

救人的话，谢凡有许多理由，并且每一个都是可以让他实施行动的动机。

可放弃孟姝慕，他永远也不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谢凡的视线早已模糊，仅凭意志支持着伤痕累累的躯体，恍惚间，他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朝自己健步走来，紧接着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医院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前，穿着一件型号偏大的T恤的张镇不安地来回踱步，此时他的脑子也是一团乱麻。

可见过那个惨状的张镇，又怎么能安心？

不少独义的人随后赶来，陪张镇一起等。张镇也是让他们放下心来，手术室门口不少人，可在这压抑的环境下却落针可闻。

张镇抬头看向窗外暴雨，内心默念着：包括谢凡，独义这次，一定要挺过去啊……

“哗哗——”

刺骨的冷水劈头盖脸地泼下，少年双眼刚刚聚焦，浑身伤痛如期而至，而自己周围已是陌生的环境，顾不上这些，谢凡挣扎着想站起来，一只脚狠狠地踩着他的肩胛伤口处往下压，刀绞般的痛从背部传入大脑，谢凡倒吸数口凉气，身体也再次随着那只脚的力砸向地面。

“谢凡，真是个像模像样的圣人啊！”冷冽带着癫狂的声音传来，谢凡无法抬头，只能忍耐着剧痛，双手猛地发力，身体随着向一边滚去，虽说狼狈，也和黄锐拉开了距离。

摇晃着站起身，因为剧烈运动牵动伤口，谢凡的意识又是一片恍惚，就是那一瞬，黄锐闪身至谢凡面前，一记高踢直奔谢凡头部，谢凡抬手堪堪挡下，却因为这惯性让重心不稳的身体又一次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黄锐……”

将半个涛杓都卷进来的幕后主使，如果在最后大发慈悲，放弃对谢凡实施选择的后果的话，倒是不合常理了。

之前谢凡心中尚存一丝侥幸，听到黄锐那近乎失去理智的声音，最坏的猜想在自己心中逐渐定型。

孟姝慕，死了。

谢凡似乎与现实脱节，脑内如同临死前的走马灯般地回忆着那个少女，一直都很文静，但总会对他展露活泼的笑靥，柔美而不失坚强，得体而大方，或许从那一吻开始，又或许是更早之前，她的一颦一笑都会牵动谢凡的心，而她，也在礼貌一笑后进入的谢凡的世界。

可笑的是，直到现在谢凡才因为自己内心翻涌的感情而意识到。

或许是因为这残破的身体实在不能支持谢凡有所动作，也或许是其他原因，这次谢凡没有试图站起来，依旧是沉着脸，不知道心中想些什么。

黄锐语气中的癫狂更盛，不断用脚碾着谢凡的伤口：“为了被众人追捧的虚荣吗？我就当你还仅存一点良知了：为了不让你察觉，我在她的家里安装了不断排出氢气的装置，你是知道的吧？氢气是有爆炸极限的，如果你选择的是这里，那之后的救援就不会第一时间发生爆炸——换句话说，你自认为救了他们。正相反，害那些无辜者死的人——是你啊！”

谢凡依旧没什么动作，如同脱离了控制的提线木偶。

黄锐蹲下身，抓着谢凡的头发，畅快地狞笑道：“姝慕，你看啊，这就是谢凡真正的样子！”说着又狠狠地将谢凡的脸砸在地上。朝远处走去。

“姝慕，你就好好看着吧，像他这样的废物，是怎样彻底地败在我手上的。”

“因为这个世界上配得上你的，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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