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御诸天 第13章 千年树心

青尸回到冥界定会有冥界大能为其解除蛊毒，跨越了界门，洛寒就不再有掌控她的机会。反而凭那个女人的高傲，定会想方设法回来杀他。

乱世当道，没有实力傍身，他慌得很。

抬头看了看邪雾弥漫的天际，似是看到了久违的暖阳，习惯性的眯了眯眼睛，然后，继续念咒，孕养古树下那份牵连的气息，直到气息在心底清晰壮大了几分，他才起身向着古树的地方折转了回去。

看着眼前几乎下陷了数尺的大地，印象里的滚滚鲜血早已在地面上结成痂，又被锋利的气息割裂，形成了雷网般醒目的画作，远远的蔓延开。

不远处是彻底枯败的古树，爬满树身的沟壑极深，似乎刚经历了一场山崩地裂的天灾。细看那撕裂的伤口处，居然有猩红的鲜血正缓慢的流淌着。

洛寒瞳孔猛的一亮，疾步走过去，没有理会树下如枯柴般的老人，伸手抹了把那新鲜却冰冷的血，又用舌尖舔了下。

这自然不是人血，树活千年即生为妖，成了妖就有了鲜活的血肉，有了树心。

三尺树心凝聚着上千年的自然精华，最为珍贵，前世茅山道祖陶晋弘的雷击龙血剑便为千年龙血葵树心所铸，位列十大名剑之首。

如今这不亚于千年龙血葵的古树之心摆在眼前，一柄新的符笔对擅长符箓炼蛊的他而言，自是意义非凡。

洛寒却不知，此后搅动江湖百年风雨的百器之首，魔笔-符心，便由此而来，对江湖符箓一道更是意义非凡。

“少侠...万不可破了这古树阵杵，否则尚有活着的武林人…将永远困死在青木…”

这道声音很轻微，很虚弱，却透着股中正平和之意。

洛寒回头看了眼，竟还活着？

此时的了禅，老到牙齿已经落光，只有两缕极长的白色眉毛在脸上飘拂，他身形极为消瘦，瘦到胸腹下塌，四肢如柴，嶙峋的骨头外面包着一层薄薄的皮，尤其是深陷的眼窝看上去就像两个黑洞，极为恐怖，但偏生眼窝里透出的眼神却是那般的慈悲温暖。

一柄纤细的白骨刀穿过老僧破鼓般的腹部，将其钉在身后的老树上，流出的血早已变成了黑色。

这幅画面很诡异，画面中的了禅很恐怖。

洛寒惊讶的问道：“了禅？”

老僧艰难的抬起头来，穿过腹间的骨刀上爬满细细的纹路，随着他的动作隐隐有灵光闪动，他枯瘦如鬼的脸上现出一丝痛楚，但目光依旧温暖。

老僧牵动耷拉着的唇角艰难地笑了起来，感慨说道：“这古树为青木的邪阵之眼…原本的树根不在此界，老衲拼死封印冥界之门，自然斩断了它的根，青木之危消散只是时间的问题…哎，可惜没留下来自外域的大邪…”

洛寒知道的远比了禅多。

古树之根已断，没了冥界邪能的补给，只能将周遭的冥气收回反哺续命，这是生灵求存的共性。这中还涉及到四维能量守恒的问题，简单解释就是青木及崂山周围海量的邪雾与古树的生机进行转化，最终都将形成维度时间，也就是此树的残活时间，时间走尽青木可活。

如果直接斩杀古树强取树心，树中存蓄的冥能将瞬间倾进青木，到时候青木将形成空间界壁，永远与世隔绝，也就是前世所说的遁入虚空，真正化为一片死域。

只是这青木的死活与自己有何干系？若不是洛寒还要回青木取走怨灵珠，哪里会收手，这些自然不会跟老僧解释。

“那大师，我们要在这干等着它自行枯死吗？”洛寒很自然的退了两步，盯着老僧等待下文。

“本不是此界之物，这世界的规则枷锁最是排斥，你未入先天自然理解不到天道自然之力的伟岸，差不多一天足以…只不过…”老僧慈悲的眼里有无尽的担忧。

洛寒眼中澄澈，目光敬仰，抿紧嘴唇。

“哎，青木怕是等不了那么久，老衲身陷邪魅潘笼，气数几尽，挣脱不得，只能靠少侠重返青木，为这武林做些事情…只是你的修为怕是在行气中也是垫底的…”

“请大师明示，我噩梦在世为人，以屠尽世间邪恶为己任，自当舍身取义。”

“不知少侠可曾听过灌顶？”

“嘶…”洛寒深深的吸了口气，眼底有不经意间的灼热闪过，他情绪拿捏的很到位，刚好被老僧捕捉到。

了禅此刻灵能所剩无几，灌顶传功，所传自然不会是力量，而是境界领悟，醍醐传承之中会有自身对天道的体悟，对接受之人意义非凡，加上佛门至宝洗髓丹，破镜轻松的很。

老僧举起细枝般的双臂，臂上僧衣褴褛，手指微张，结了个手印，指间的光辉通透而温莹，不会令眼眸生出灼痛之感，却像天地间的阳光那般照耀一切，透着难以形容的至高境界。

洛寒盯着老僧腹前的那两双骨手，感受着那道气息，只是他胸口的怪异骨刀忽明忽暗的闪动，让那股气息无法脱离身体，似乎连了禅的灵魂都被禁锢在体内，自成樊笼。

看着老僧深陷眼眸里的慈悲目光，便是魂识强悍如他，也不自禁觉得身心一阵放松，缓缓的靠近，迎上那圣洁如莲花般的枯掌。

老僧枯瘦的手掌已经落到他的头顶，忽然，一股强烈的恐怖感占据身躯！

老僧枯瘦的脸颊上，温暖和慈悲瞬间变成极端狂热。

一道并不强大的气息，从老僧手掌下方就要喷薄而出，然后，就突兀的从脚下散于大地中，耗尽了他最后用来夺舍的灵能，眼中的狂热消失，震惊与不甘涌上来。

逐渐消散的灵魂，怎么也想不明白哪里出了纰漏，他努力的回忆，雾中的少年，笔走龙蛇，行云流水的动作被那口浓痰散了些意境…终是缓缓的合上了眼，与那柄邪意的骨刀一同倒在了白花花一片片的疫虫群里。

那细白的疫虫，虫尾尖峰闪烁。

洛寒深吸了口气，演技也是极度消耗魂识的，他实在是怕了这位了禅兄，这都能活下来，若演不好，他体内的疫蛊说不定就会被发现，以佛门的诸多手段怕是没有发挥的余地，唯有让了禅觉得势在必得，出手即见生死的时候，蛊咒才能爆发。

若不是身陷这诡异骨刀的樊笼里，若不是老僧舍弃生机入了空蝉，又被冥邪重伤，他断然不敢出现在这里。

想起那日腾龙客栈中让人心忌的鲜红，有些难以理解，之前大和尚舍身封邪的决然又不似作假，难道是邪气终是让他入了魔？

收起思绪，在白花花的虫子中捡起了骨刀与那串念珠，骨刀握在手中，顿觉周身冰寒，不由打了个颤。

骨刀看似精致小巧，但却异常沉重，怎么也得有个五六百斤，刀身布满诡异纹路，有纤细的蝇头小字在刀柄上，应该是冥界文字，他读不出来。

这收获，让他心头暗喜，就凭这把刀，就没白走一趟，用于对冥界定位再合适不过。

恨不得现在就让心底那条四维虫子工作起来，以魂体状态到冥界走一遭，实在是怀念前世行走冥界的感觉。

将骨刀缚于身后，在树下极其隐蔽处取走了阴血珠，那珠子龙眼果大小，红的通透，这是集了青木几乎万口人的精血而成，密度极大，沉重程度不亚于骨刀，用以巫蛊之道来提升自身好处太多，他怀里黑坛中特殊方法炼制的血蛊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调息片刻，转身向着青木而去，至于树心他目前还真不能强取，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此时，崂山上的邪雾正极为缓慢的消散着，过段时间暖阳将一寸寸的照亮这满是疮痍的土地，白骨干尸、枯木残垣随处可见。

而邪雾散开并不代表已经成为血煞的异兽们会在阳光下销往，反而它们将以恐怖的速度向邪雾之外的区域蔓延。

强大的冥煞还会有簇拥，也就会有更多的血煞出现，自然就有了领地意识。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下，崂山迟早会成为凶煞之地。

一旦有了高灵智，种族问题永远都是战争的开端，何况冥煞浑身是宝，武人的血魂对它们来说也是大补。

乱世终至，对一个渴望鲜血、渴望实力的疯子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大好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