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黑暗 第四章 黑暗

朱拉拿出一串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门。

杜迪安看着这个慢慢打开的房间，知道这将是他未来一段时间要住的地方。

“杜迪安，进来吧。”朱拉从门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一双成人棉鞋，故意在杜迪安面前晃了晃，好像要逗他开心，“这是叔叔的鞋，你先打扮一下，晚上宵禁前我带你去买双新的。”

杜迪安愣了一下，然后松了口气。收养孩子的条件之一是必须已婚，也就是说有一个名义上的父亲，从未蒙面。

他有意识地脱下脚上那双肮脏的厚衬里鞋子。粗糙的鞋子在他的脚上刻下了几个痛苦的红色印记。当他踩在干净的棉鞋上时，他感到一阵安慰。

“来，我先带你去洗，”朱拉热情地说。

杜狄安以为可以舒舒服服的洗个澡了，却看到她只是用温水把毛巾浸湿，然后拧干，给自己擦脸擦胳膊，这种洗澡方式和孤儿院的一模一样。

只是水的颜色要纯净很多。

杜迪安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包括贵族，都是用这种“干洗”的方法洗澡的。人们的普遍认知认为，水会削弱人体机能，降低抗病能力，即使是最爱干净的贵族，一年也只会做一两次大量的洗涤。

洗完后，朱拉让杜迪安在家里到处熟悉他，他把杜迪安换的粗布衣服拿去处理。

杜迪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正如他所料，他没有看到任何带有科技符号的东西，甚至连一个简单的发条闹钟都没有。而且，他还看到了一个只在童话里见过的。他记得那台旧织布机，那个童话故事的背景似乎是蒸汽时代之前的中世纪欧洲。

虽然仅凭一台纺织机并不能决定什么，但杜迪安想到这几个月来所看到的一切，他确信这个灾后世界的文明还没有进入蒸汽时代。这个发现让他心中的一些想法蠢蠢欲动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天气稍冷，似乎又要下雨了。

朱拉担心杜迪安怕黑，早早点上了油灯，昏黄的灯光在杜迪安的脸上摇曳。每次看到它，朱拉都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它是如此的白，甚至比她的肤色还要白。

“要下雨了，叔叔还没回来吗？”杜迪安朝窗外瞥了一眼，说道。

朱拉笑了，心想这真是个好孩子，说:“叔叔这几天在做一批货，晚上不回来了。你饿了吗？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什么都喜欢吃。”杜迪安从小就是个挑食的，但他真的说不出菜名。

“好吧，我会让你尝尝妈妈的手艺，我相信你会喜欢的。”朱拉自信地说。

...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杜迪安已经见到了名义上的父亲，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长相普通，叫格雷，性格和朱拉一样，对人温和，职业是“裁缝”，家里的纺织机就是他的工作台，黑雪季节一到，就会把货带到家里来做，毕竟厂里没有煤，没有煤炉。

朱拉收养一个孩子显然是他们商量过的。他第一次回家见到杜迪安的时候，表情和孤儿院里的大人一样。其他任何问题，那就更满足于连续几天的微笑了。

晚安。

雨季常见的暴雨又来了，雨淅淅沥沥。

睡在自己小房间里的杜迪安突然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才意识到那只是一场噩梦，然后他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衣服被汗水贴在皮肤上，有点难受，他抖了抖衣服，然后觉得有尿意，马上下床，穿上鞋，轻轻打开门，才发现门斜对面的朱拉和妻子的房间门缝下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这么晚了，他们还没睡？

杜迪安心里突然跳了两下，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不觉就走近了过去。

这个世界的建材显然没有考虑隔音效果，至少在朱拉家没有，房间里传来细微的声音。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这是朱拉的声音，有点犹豫。

“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个孩子，我也很喜欢。说实话，我也舍不得，但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他能被艾薇家的女士看到，我们就可以开始做生意了。我们会在那里找到更好的工作，如果你觉得孤独，我们会再领养一个孩子，反正我们也能负担得起。”

“不是钱的问题，我是担心，如果杜迪安嫁到常春藤家，这孩子话不多，会被欺负。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看医生的时候看到那些嫁入大家庭的。我这辈子的孩子跟仆人差不多，有的还不如仆人。”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格雷的声音继续响起，“朱拉，你应该这样想，他是贫民窟里的孤儿，要不是我们，他被另一个家庭收养了，他的生活还不如一个仆人。能够在艾薇家里过仆人的生活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但是……”

“好吧，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能不能实现另当别论。”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也不吭声了，他的小手攥成拳头，然后慢慢松开，转过身，好像拖着身子，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甚至是之前的那个，好像他已经忘记了小便的冲动。

坐在床上，杜迪安听着窗外的雨声，心里突然一阵疼痛。尽管他一直把格雷和他的妻子当作名义上的父母，这一个月来对格雷和他的妻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已经让他为之感动，他心里也多了一丝温暖，但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会像嘲弄一样冷酷无情地撕开他心中的一些柔软的美。

他突然感到孤独。

突然很想念那个博学多才温柔的爸爸妈妈和那个总喜欢捏耳朵的姐姐。

为什么，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他握紧了拳头，但是他的内心非常虚弱，但是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既然逝去的人回不来了，那就让世界回到他熟悉的样子吧！

嘣~！

雷声轰鸣，大雨倾盆。

谁也不知道，就在这个雨夜，历史的齿轮，在黑暗中这个不起眼的小身影的胸膛里，缓缓转动，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