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天赋，与神 第十一章 教堂门前的男孩

“啊，对了。”纪之问回过身来，对王二说道：“你就先睡吧，不用跟我过来了。”

事实上，纪之问并非不知道王二不跟过来的可能后果：万一在外面独自一人的时候被夺舍，得不到及时的制止，到时候造成什么麻烦根本不可想象！

但纪之问确实是有这一个人独自闲逛的习惯，况且他还留着后手呢。

“啊？”王二气的都可以用摇头摆尾来形容了，纪之问看着他，觉得要不是因为困，他甚至可以气得扭一个秧歌。

“不是，你自己出去，要是天赋暴走怎么办？”王二一边说，纪之问一边摆手让他小点声，别被其他房间的学生给投诉了。

“你放心，我在被夺舍之前会有一段时间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纪之问慢条斯理。

“所以？”

“足够给我自己来上一针麻醉针了。”纪之问边说，边向王二伸出了手，“一只就够，用不到我再还给你。”

王二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手：“你怎么知道我有的？”

“你们是拿麻醉针制服被夺舍的我的，而凭你一人的天赋应该无法制服我，叶芦汀又来不了，也就是说，她应该给了你能制服我的手段。而且……”纪之问在王二的床前蹲下，“你在转机之后多了两个箱子，你以为我没看到？”

“唔，不愧是你。”王二向床上仰过去，“真是厉害。”

话罢，王二猛地一翻身闪到床边，将最上面的箱子拿了出来，然后从里面取出一瓶试剂递给纪之问，之后又立马合上了箱子，还上了锁。

纪之问鄙夷地看着王二这防贼般的办事方式，而后又端详起手里的试剂来：和平常打针时用的试剂差不多大，颜色也是无色的。

“不试试的话恐怕不知道它们的区别。”他在心里想。

“针筒呢？”

“别急啊，我正要给你拿呢。”王二小心翼翼的又将箱子放回床底，然后打开床旁的柜子，掀开里面的夹层，将一个针筒递给纪之问。

“藏挺细致啊。”纪之问将它们一起揣到兜里，“叶芦汀弄的？”

“嗯哼，我可干不出这么仔细的事！”王二收起抽屉，仰面朝天地又躺回了床上，“五分钟啊，这药就昏五分钟。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话罢，王二便拉上了被子，一副寿终正寝的样子。

“哦，那我走了。”纪之问站在门口，边换鞋边说道，“桌子上有我给你的礼物，醒了看。”说完，关灯，走出房门。

已经是深夜了，远处克里斯教堂的钟楼上时针指到了十一，北大陆徐徐的凉风拍打在纪之问的外套上，发出噗拉噗拉的声响，顶着寒风，男孩正沿着无边的夜幕上璀璨的银河走向这座黑暗城市里唯一的亮光——克里斯教堂。

“那家伙这时候应该出门了吧？”驽马问道。

“嗯～”纪之问对着黑暗哈了口气，想要营造出雪夜里浪漫的氛围，可惜失败了，还是不够冷，“应该出门了，他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出门呢？瞧他怕叶芦汀那样。”

“所以你就给他留了瓶能量饮料？”

“当然，要不留，他半路挺了怎么办？”纪之问依旧在尝试着哈气，“不过，你说的消耗精力可以让人格不夺舍，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你没发现那次你打完架之后，我跟你说话都有点费劲了吗？”

“啊，那倒是没注意，算了，试试吧。”

克里斯教堂离宿舍很近，谈话间就到了，纪之问途中一直在尝试着哈出如隆冬般的一大团白气。教堂钟楼上的光照耀着教堂周围，营造出一种神圣，在这里，纪之问的口中哈出了一团白气，混浊着，升腾着。

是不是这教堂的温度比城市其他地方要低啊？纪之问由此想到。

然后，白气在光中飘散。透过消散的白气，纪之问看见，教堂的门前出现了两个男孩。

不是从其他地方走到教堂门前的，而是从教堂门前突然出现。

当然，纪之问也可以当成是从教堂里出来的，如果教堂夜里不锁门的话。他也是今天才知道，教堂在一些日子里是要锁门的，所以今天指导老师才会匆匆带学生们去参观这里——去晚了就进不去了。

“喂，你们两个，”纪之问边说边向那两个男孩走去。“来这里干什么？”

走近一看，那两人估摸着十四五岁上下，一个稍微高一点，另一个稍矮。身上穿着蛮不合身的袍子，筒似的将二人身体遮挡的严严实实，也看不清胖瘦。脸是一模一样，都是黑黝黝的，长着寸长的头发，一双微微发蓝的眼镜惊恐的看着纪之问来的方向。

而那个稍高的显得格外害怕，一直往矮个子身后钻，而矮的呢，眼神里也很快闪出勇毅，伸出手来护住后面的。纪之问心想：这一定是双胞胎中的哥哥。

“你们是从教堂里出来的？”纪之问停在他们的面前问道。他原本并不算高，但在两个约么小升初的人面前也可以说是高大，将钟塔的光挡的严严实实，将两个孩子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纪之问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推了一下教堂的门，门晃晃悠悠，竟然真的有光挤了进去。“看来今天锁门的人忘了。”他心里嘀咕着。

“好了，回家去吧。”纪之问朝小孩方向摆了摆手，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你，你不是北大陆的人吧？”身后传来声音。

“嗯。怎么？”纪之问回头答道，却看见矮的小孩上前一步问道：“你是怎么看北大陆的圣真教的？”

“难答。”驽马说。

“难答。”纪之问在心里附和。

纪之问虽然不想研究所里的人都是坚定不移的无神论者，但多半也有点不信宗教。在他看来，所有宗教大概是为了控制人心，巩固统治——这是古大陆史的内容。

但可以跟他说吗？跟在北大陆生活的宗教信仰者说你们的神是虚构的？那他可能被这个孩子抓进教会，然后钉上十字架。

当然没这么严重，但可能会很麻烦。

所以，

“嗯……能缓解人民的痛苦吧。毕竟，未至苦处，不信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