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老县令打算带众人逛一逛骅县,体察民情,感受一下风土人情。
众人纷纷点头,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何召君告假,其余人便随程止一起上街。
在路上,程韶商跑的飞快,东瞧瞧西看看,买了好些吃食糕点。
万七七跟在后面边付钱边说道:“少商妹妹你吃这么多不怕胖么?”
程韶商没回头,一边继续寻找着下一家特色糕点小食,一边回答道:“七七阿姊不曾挨过饿,若是七七阿姊像我一般从小饿到大,便不会说我了。”
忽然前方窜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手里拿着两块刚出炉的饼子,慌慌张张地向众人迎面跑来。
不多时,后方冲出一个小贩,身上还挑着扁担,一边追一边喊道:“抓小偷,抓小偷,前面那个小毛贼!”
见小男孩慌不择路的朝己方队伍冲过来,陈余伸手将程韶商护在身后,怕这小乞丐撞到众人。
“前面的公子,还请帮忙抓住他。”小贩高喊道。
就在陈余犹豫要不要出手之时,老县令站了出来,将小乞丐一把抓住,小乞丐看着眼前的老头,没有丝毫反抗,任由他抓在手里。
小贩很快便追了上来,放下挑着的饼子,气喘吁吁道:“你个小偷,偷我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小贩作势欲打,陈余伸手将其拦住。
“偷了你的饼,你要钱便可,为何动手打人?”陈余问道。
小贩指着脏兮兮的小乞丐说道:“他就该打,这么小就手脚不干净,长大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这是在替他父母管教他!”
“这孩子自有父母管教,你又何必越俎代庖,他欠你多少钱?”陈余说道。
“两个饼子,一共二十文。”小贩眉开眼笑地说道。
小贩话音未落,老县令身旁的小乞丐出言反驳道:“胡说,你这饼子一文一个,明明只要两文钱。”
陈余看向小贩:“坐地起价?”
小贩见陈余一行人皆身穿锦绣,便想着不会知晓这市面上普通饼子的价格,便想着坐地起价敲陈余竹杠,可没想到这小乞丐竟帮着陈余说话:“公子大人有大量,这饼子钱我就不要了。”说完便一溜烟消失在了街上。
老县令对着小娃娃说道:“你以后莫要再偷人东西了。”
小乞丐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去,陈余将其叫住:“你父母呢?”
小乞丐脆生生地说道:“母亲早就死了,父亲前几天也死了。”
听着如此凄惨的话从一个十岁都不到的孩童口中说出,程韶商心头酸楚万分,登时将自己手中的吃食全部拿给了小乞丐:“这些你拿去吃,好好生活。”说完便不忍心再看,将头埋在万七七胸口。
陈余蹲下身子,让自己和小乞丐一般高,缓缓问道:“你父亲是如何死的?”
小乞丐攥着拳头,声音有些哽咽:父亲是兵,战死的。
老县令一旁说道:“前几日叛军便已经攻打过骅县,当时我们损失惨重,还被掳走了些百姓,这小娃娃的父亲怕就是那时战死的。”
陈余叹一口气,拍拍小乞丐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多。”小孩子看着眼前的公子,不卑不亢道。
“你恨么?你恨军队么?如果你父亲不去参军,也就不会战死,你还会有人呵护。”陈余缓缓问道。
小男孩眼中已经泛起泪花,他本就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和负担,其他孩子还在无忧无虑的玩耍,在父母的陪护下读书写字之时,他却在街上摸爬滚打,偷东西糊口度日。
擦了擦眼泪,小男孩缓缓说出了令所有人震惊当场的一句话:“不恨,父亲曾经说过,男儿当建功立业,纵战死沙场,也是光芒万丈,虽然父亲撇下了我们,但是我知道,他守护了骅县,他保护了骅县所有人。”
后方的程止等人也被小男孩的话语感动,纷纷擦拭泪水。
陈余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情绪:“好样的,那你长大之后也想去从军?”
李多点了点头:“父亲是骅县的英雄,我也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陈余回头指着程止说道:“这位大人便是新上任的骅县县令,哥哥跟你保证,他以后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如今他府上缺个小仆人,管吃管住,每月还可领些银钱,不知你可愿意去?”
小男孩看了看程止,又看了看陈余,摇了摇头。
陈余有些吃惊:“李多,你为何不愿意去?”
李多说道:“我还有一个妹妹,不能抛下她不管。”
“这个好办,程大人夫人身边恰好还缺一个小侍女,你且回去问问你妹妹的意见,你俩可愿意一起到程府?”陈余出一口气道。
程止走上前来,也蹲在李多身边:“李多你放心,今日起,我程止便是骅县的县令,你们不再是没有亲人的孤儿,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们的亲人。”
程止一番话,李多已经是哭花了脸,想要抱一抱眼前慈祥的大叔,却又害怕自己身上脏,弄脏了县令的衣衫,只得睁大双眼,想要将这个人的身影深深地刻印在脑海中之中。
似乎是看出了李多的心思,程止一把将其抱住,摸着他的头说道:“好孩子,没事了,我来了骅县便有了替你们撑腰的,你们放心,天塌下来我顶在最前面。”
“程大人,李多还有一个请求。”李多哽咽道,“城中像我一样的孩童还有很多,程大人能不能也给他们一个家?”
程止听完立马说道:“你放心,明日之后我便命人着手修缮书院,和住处,让你们都有家可回。”
李多听完之后竟直接跪在了地上连磕三个响头:“谢谢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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