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恩仇 第14章： 打擂（二）

徐杰被打下擂台，由于事发突然，西看台上的人想施救都来不及，如果真要任由徐杰的身体着实落地，人一定必死无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快如电闪一般，从西看台上居高飞下，七八丈远的距离，此人一跃而至，轻功实属罕见。就在徐杰的身躯离地面还有五尺来高的时候，那道白色的身影已飞至近前，脚未着地人在空中轻舒猿臂，将徐杰的身体接抱在怀中，双脚刚一着地面人又二次起在空中，紧接着在众人的头顶上接连两个起落，人已经跃上了西看台。待众人回过神儿举目看时，只见那白色身影已将徐杰放到看台上，然后从怀中取出来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纳入了徐杰的口中，救人者正是许建。

徐杰服过丹药不久，人便缓醒了过来，圆法大师让人扶着他盘膝坐下，开始为徐杰运功疗伤。徐杰的大徒弟＂草上飞＂宫全看到师父被打伤，情急之下他要上台拼命，试想连他师父都差点丢掉了性命，更何况是他，好在众人横加劝阻，宫全才不再坚持。

刘旭虽然一槊将徐杰打下了擂台，可他毕竟也是血肉之躯，长时间的激战，累得他也是气喘嘘嘘，他有心想抽身下擂台，还怕被清风寨方面的人耻笑，说他打一阵就跑，正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从西看台上又走下一人，此人来到擂台下直接纵身而上，刘旭闪目观瞧，只见此人的年纪能有五十岁左右，身高八尺开外，生得是肩宽背厚虎体熊腰。头戴青色雷巾，一身青缎子的衣裤腰扎大带，脚穿皂色薄底牛皮靴，背上背一条十三节豹尾紫金鞭，在一副古铜色的脸膛上，两道扫帚眉，一双豹子眼，狮子鼻方海口，稍稍有点尖下颌，三缕墨然。落到擂台上冲着刘旭一抱拳朗声说道：

“在下山西隆德府人士，姓柳，名、汉，字、成龙，江湖上人称‘金鞭赛慰迟’，刘寨主请了”。

说完后撤了两步，探右手从背后抽出了豹尾紫金鞭，擎鞭在手看着刘旭。听来人报出了名号，刘旭的心里猛然一沉，他早就听人讲过这个柳汉，据说此人功夫了得威震山西，不仅鞭法出众，而且他的大力鹰爪功更是凶猛绝伦，纵横山西几十年罕逢敌手。若换作在平日，刘旭也许还不至于心生怯意，可是此刻他早已身疲力竭，如同强弩之末，感觉手里的青铜槊比平时要重上好几倍，再看柳汉手中的那条金鞭少说也有几十斤的分量，刘旭心里很清楚，如果一旦交上手对他非常不利，弄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此时刘旭最希望有人能将他替换下，可是环顾左右，不见有一人登台，气得他五脏生烟，要知道像他这种江湖中人，平时把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大庭广众之下，若不战而走岂不让人耻笑，眼见柳汉已擎鞭在手，刘旭将心一横，对着柳汉抱了抱拳说了一句：

“请柳大侠赐教”。

二人互道了一声＂请＂，各摆兵刃打在了一处。刚开始交手时，柳汉并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样，展开猛烈的攻势，他这个人平时处事向来稳重，今天也不例外，守多攻少步步为赢。相比之下，刘旭显得心浮气躁，很明显他想速战速决，趁着自己尚未力竭之际，尽快与柳汉分出输赢，所以他招招拼命，抢尽了先机，青铜槊舞动得上下翻飞呼呼挂风。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一点不假，刘旭越是着急，他的手脚就越不灵便，转眼间三十几招过去，刘旭已然章法大乱挥汗如雨，打斗中一个躲闪不及，被柳汉一招‘犀牛望月’反手一鞭正打在后背上，众人只听‘啪’的一声响，刘旭被打得一口鲜血喷出，向前抢了六七步，趴倒在擂台上昏死过去。

见对方倒地不起，柳汉并没有痛施辣手，他深深呼吸了几口，站在原地没动。这时清风寨方面，跑上台四个喽兵，将刘旭抬下擂台。刘旭刚被抬回去，从擂台下又跃上来一位中年男子，柳汉定睛观看，只见来人身高八尺左右，通身穿青，遍体挂皂，腰扎大带，头上青色包巾，白净的面孔上，生就一双金鱼眼，双目通红，通天的鼻粱，方海口，颌下无须，手持着一把折铁雁翎刀甚是威猛。这人纵上台之后先是冲着柳汉＂嘿嘿＂干笑了几声，随后恶狠狠地说道：

“姓柳的，你可还认得孔某？”

柳汉冷笑一声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孔寨主驾到，怎么，还想要试试柳某人的铁瓜不成？”

来人道：

“姓柳的，你少逞口舌之能，今天本寨主爷到此，就是要报当初那一爪之仇”

说完抢步欺身，对着柳汉一刀劈下，柳汉急忙摆鞭相迎，两个人打到了一处。来人自称孔某，从他和柳汉的对话中表明，两个人以前不但认识而且还有很大的矛盾，这个孔某究竟何人？先要介绍一下。

此人是河北苍岩山白虎寨的大寨主，姓孔，名、秀，字、凡山，人送绰号‘鱼眼狻猊’，他与被打伤的刘旭是磕头的兄弟，孔秀这次前来赴英雄会，一则是为了要寻柳汉报仇，二则也是应刘旭之约前来助阵的。

至于孔秀与柳汉的过节，那得从两年前说起，当时的孔秀率领一些喽啰兵，到大名府一带作案，恰巧被途经的柳汉偶遇，双方言语不合动起手来，经过数番较量，孔秀最后被柳汉的大力鹰爪功险些抓碎琵琶骨，仗着喽兵拼死相救，孔秀才得以脱身。

自从在大名府附近被柳汉抓伤以后，回到山寨里终日苦练武功研习刀法，后来经人引见，他拜在了一位老隐士的门下，学会了一套五禽刀法，刀法学成之后，孔秀就一门心思的想寻柳汉报仇，今天在擂台相遇，正可谓是：埋下仇怨三千丈，相逢刀下断生亡。孔秀恨得咬牙切齿举刀便砍，恨不能一刀就将柳汉劈翻在地。

柳汉见孔秀的雁翎刀当头劈下，急忙闪身移步，摆金鞭向外招架，用了一招‘三花护顶’式，翎刀正砍在金鞭之上，众人只听‘’咔嚓‘’一声响，两个人都震得后退了几步，本来在柳汉的眼里，孔秀就是个碌碌之辈，根本不是他的敌手。可是他没想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交上手之后他才发现，今天的孔秀在功夫上较之三年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此时的孔秀不但刀法纯熟，挥刀快如闪电，而且力猛刀沉刀刀至命。不多时两个人打斗了近七十余招没分输赢，当时已天交晌午，清风寨的大寨主齐通走上台来叫停二人，向四周围抱拳说道：

“诸位，现在已近午时，到了该用午饭的时候了‘’。

说着又转脸对着柳汉和孔秀说道：

＂我看二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半会很难分出胜负，不如先且用饭，午饭过后再接着比，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柳、孔二人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擦了把脸上的汗水，相继点头应允，随后下擂台用饭。中午休息了一个时辰，未时中(下午两点)正式开擂，柳汉与孔秀经过短暂的休息都恢复了体力，二番上擂台互不搭言，各摆兵刃就打到了一处。

两个人自上台开始一直打到申时末，足足又打了一个半时辰仍然没有分出高低上下，这时两个人都累得汗流浃背呼呼直喘。孔秀面对仇敌久战不下，不禁心生怒气，当即手上加紧像发了疯一样，刀刀不离柳汉的要害之处。面对孔秀拼命的打法，柳汉也只好将他手中的金鞭舞动如飞，将自己罩在鞭影当中。

二人又打了能有两柱香的时间，孔秀的攻势逐渐缓慢下来，柳汉见时机已到，怎肯轻易放过，他决定要险中求胜，打定主意后，手里的金鞭也缓了下来，步法随之散慢，装出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与孔秀当时的状态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打着打着，柳汉一个踉跄冲着孔秀扑了过来，孔秀见状心头大喜，急忙一招＂力劈华山＂雁翎刀向柳汉当头劈下，事发突然，令西看台上的众人大吃一惊，想要出手相救都来不及，有很多人都以衣袖遮面不忍再看，就连孔秀都满以为他这一刀下去，定能将柳汉劈为两半。

想法是挺好，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就在孔秀落刀的一瞬间，柳汉突然一俯身，从孔秀的腋下蹿到其背后，反手一鞭打向孔秀的后脑，孔秀的雁翎刀刚一下落，突然不见了柳汉的踪影，他就心知不好，刚要跨步转身，脑后的金风已至，再想躲避已然不及，只听‘咔嚓’一声，孔秀被打的一头栽倒在擂台上，后脑当即凹陷了下去，连哼都没哼一声当场身亡。

孔秀的身死，立刻引起了东看台上一阵骚动，最先坐不住的就是‘穿云虎’齐通，他见刘旭和孔秀先后身亡，身为清风寨的大寨主，他比谁都心急，由其还是在三教主張强的面前，他更是觉得颜面无存，当即拍案而起，吩咐娄兵上台将孔秀的尸身抬下，打扫干净血迹，随后他抄起一对‘如意紫金钩’就要亲自登台，张强在旁阻止道：

“齐寨主请稍安勿躁，阁下不仅是这里的大寨主，也是大会的主持人，你代表的是整个五虎清风寨，如果登台一旦失手，如何收场？”

张强的话，齐通哪敢不听，闻言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他刚坐下在他的身后就站起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朗声说道：

“齐寨主，杀鸡焉用宰牛刀，待我兄弟二人去收拾这个姓柳的。”

说完，也不待齐通答话，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东看台，顺着台阶走上擂台。柳汉闪目观瞧，只见这二人装束各异，都是中等身材，一个黑脸，一个白脸，黑脸的周身上下一身黑，白脸的周身上下一身白，腰扎大带，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根哭丧棒阴森可怖。这二人刚一上台，在台下的人群中就有人高喊：

“黑白双煞”

那个黑衣人闻言喋喋怪笑，其笑声令人听得浑身发怵，笑过之后，阴阳怪气地对着台下说道：

“行啊，没想到在这深山腹地，还有人认识我们弟兄俩，不错，我二人就是来自湖北大洪山的黑白双煞。”

说完转过身来对着柳汉又怪笑一声道：

“姓柳的，可不是我们弟兄占你便宜，凡是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俺弟兄的规矩，我们是睡则同寝吃则同席，打仗也是两个人共同进退，你可别说我们是以多胜少欺负你。”

黑煞说完向白煞一递眼色，也不待柳汉搭话，他两个一左一右两条哭丧棒将柳汉夹在了当中。

说起黑白双煞这两个人本是一对孪生兄弟，来自湖北大洪山下常家寨，姓常，老大名‘怀’，字‘百明’，人称‘黑煞’，老二，名‘忠’，字‘百亮’，人称‘白煞’。这兄弟二人自幼得异人传授，都习得一身高深的武功，功夫虽然不错，但是品行不端，常常干一些欺男霸女拦路行凶的勾当，在当时的武林中臭名昭著，有不少正义之士都想把他们除掉，可是结果不是被他们一次次的溜掉，就是反被双煞所害，这也使得双煞的气焰更加嚣张。柳汉对这二煞早有所闻，早就想除掉这两个武林败类，他曾数次去过常家寨，但是每一次都因为双煞不在家徒劳而返，今天在擂台上遇到二煞，柳汉恨的直咬牙，面对二煞的夹击，柳汉毫无惧色，没一会儿的功夫，二百多招多招过去，双方势均力敌，打了个平分秋色。这时已天近酉时，又到了该用晚饭的时间了，齐通又一次走上台来，叫停了双方，说道：

“三位，今天比武的时辰已到，该用晚饭了，明天接着打，几位意下如何呀？”

三人闻言都倒退了几步，点头答应。就这样第一天的比武宣告结束，最终以西看台三胜一负，占先。